雍承志挑了挑眉。「這天寒地凍的,虧得你還能弄到鮮魚。」
「並不難啊,鮮魚我們王府的湖里很多。」向冬兒隨口回道。
「你又去撈御賜的魚來吃了?」雍承志的臉色一僵,要去夾魚片的手就這麼停了下來。
「那個……上回不是已經吃過?」向冬兒面露尷尬,為了吃不怕砍頭的,普天下大概也只有她一個。
她驀地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父王,是自己人我才說的,反正萬歲對我們王府好像有點意見,吃他兩條魚出出氣也好啊!」
她還有理了?難道萬歲打壓他,他就可以把御賜的佩劍給折了?
雍承志與向冬兒無語對視,像在掙扎該不該繼續吃御賜的魚,最後還是他先忍不住,被她的傻樣逗樂,搖頭笑了出來。
「雖然是如此,吃御賜的魚還是低調點,以後就我們兩個……呃,至多再加個昊淵,一家三口偷偷吃就好,別讓人知道了。」
雍承志終于正式將于氏扶正,但因為這不是他的本意,而且于氏與娘家聯合坑害世子的行為也讓他涼透了心,所以他沒有大張旗鼓廣邀賓客,只是將她的名字上了皇家玉牒,上報到宮里而已,連府里的人都是等一切儀式完成才知道這個消息。
他也沒有要她搬回主院的意思,在告知她這一切後便徑自回了書房,他現在看于氏就是一個心煩,至少他還有親自告知,已經算不錯了。
如此草率的處理,一點也沒有雍承志以往對她的好,于氏即使達成扶正的心願,仍在房里摔了好幾只茶盞,在心中痛罵雍承志的無情。
不過她按捺住了脾氣,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對雍承志的安排百依百順,也接掌了王府更多的權力。以往她掌家時,都只是管銀錢的進出,購買府內的生活用品及食物等等,觸踫不到王府的防衛,但現在她已然可以安排每個院子的侍衛,以及干涉侍衛巡邏的時間地點,雖然主院與世子院落她的手暫時還伸不進去,但對她而言這樣就夠了。
不過,當上王妃之後,她隨即打算到世子的院落顯擺顯擺,順便出出一肚子鳥氣,她現在可是正經八百的王妃,她要向冬兒跪下向她磕頭!
結果當她盛氣凌人的來到了世子院落,再一次命人踢開院子的大門,心忖這次沒人敢讓她修門了,帶著一群人橫沖直撞的進了院子,卻赫然發現雍昊淵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用著一雙冷颼颼的陣子看著她。
于氏當下就退縮了。就算已經身為王妃,但她知道自己在晉王面前的地位仍然遠遠不及這個長子,更別說這個長子就算殘了,本身也極有能力,一巴掌就敢拍死她。
所以她連向冬兒的尾巴都沒模到,就憋著一肚子氣又灰頭土臉的離開,末了還要再出錢修世子院落的大門,差點沒氣得她吐口血。
第六章 晉王父子的心結(3)
日子就在如此緊繃又古怪的氣氛下過去,終于向冬兒在晉王府過了第一個年。
因為是于氏操持的,這個年過得很是奢侈,不過她都奢侈在自己身上,四面八方送來的年禮往自己庫房里搬,府里的主子們該添的新年衣物用品,晉王和世子她只能按制辦理,一點也不敢克扣,不過雍昊平及雍暻雲的分額,她卻是按嫡子嫡女的規格又往上翻了三倍,對自己當然更不會吝嗇,每日都打扮得珠光寶氣,過足了高官夫人的癮。
餅年期間往往是向冬兒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在歸遠侯府,那是她少數可以吃飽的幾天。
不過今年王府情況特殊,她倒是低調了許多,置辦年貨什麼的于氏根本不讓她插手,她成了一個閑人,無聊就釣釣魚,去找公公或和自己丈夫分享,或者磨著雍昊淵帶她上街,買些新鮮的食材干貨等等,自己在府里開小灶,小日子也算過得有滋有味,有了雍昊淵的庇護,于氏的上位對她竟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年夜飯時,她乖乖的和雍昊淵露臉,晉王府人口不多,主桌上只有晉王夫婦、世子夫婦和雍暻雲、雍昊平兄妹,其中雍暻雲和雍昊平過去因為是庶出,不得與晉王同桌,今年還是第一次上主桌,興奮得像什麼似的,說話還不時夾槍帶棍,諷剌雍昊淵夫婦,于氏也偶爾加油添醋,雍昊淵從頭到尾只是冷眼旁觀,向冬兒只顧埋頭苦吃,連晉王都對于氏的行為懶得置喙,一頓年夜飯,成了于氏和她的兒女唱獨角戲的奇怪場面。
不過也因如此,原本有些反感于氏的下人老僕們,見到王爺與世子都對她的肆無忌憚保持沉默,也不敢再多表態,益發讓于氏不可一世起來,明目張膽地大幅更動了府里的侍衛,全安插上自己人,下人也換掉一批,年紀大的全部趕走。如果不是世子院子看得緊,她真想連向冬兒那兩個婢女和嬤嬤全都換了,放她的人在向冬兒身邊,隨時要向冬兒怎麼死就得怎麼死。
到了元宵節,向冬兒原本很想看花燈,不過她知道雍昊淵其實並不喜歡人擠人,所以也歇了這個心思,拉著他在府里放鞭炮玩,也把遠遠的听到鞭炮聲的于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告訴自己,她要忍,很快的雍昊淵就囂張不起來了。
待到元宵過後,王府里的年節氣氛也淡了,向冬兒卻有了新煩惱。
御賜的鯉魚,到目前為止一共被向冬兒吃了三十條。
打從第一次和雍承志一起共同享用後,向冬兒便吃上了癮,隔三差五的就去偷抓一條來打牙祭,等到這個年過去,她又來到湖邊想撈魚,卻覺得湖里的魚沒有以前那麼好抓了。
想想還真有點心虛,她才嫁進來幾個月,御賜的魚就少了三十條,依這種速度下去,一年過後這湖里不知道還撈不榜得到鯉魚。
向冬兒左思右想,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最後她想了個好辦法,反正萬歲又不認識自己賜的鯉魚,她索性去買來補上,順便買一些鯉魚的幼苗,同樣放到湖里養著,讓它們自然繁殖,這樣日後她就能有吃不完的魚。
越想向冬兒越覺得有道理,可是御賜的鯉魚品種特別,京里買不到,必須出城到南方的聊城,運河加上馬車來回,還有尋找魚苗的時間,怎麼趕都要花去半個月左右。
為了以後都能有魚吃,她只能硬著頭皮去找雍昊淵,希望他允許她出京一趟。
在向冬兒苦惱不已時,書房里的雍昊淵及任皓正討論著朝廷里的大事。
「上個月,二皇子不顧二皇子妃的心情,納了鎮南大將軍的嫡次女做側妃,一個月以來,兩府過從甚密,可以確信他們已經聯系起來了。」任皓說道。
「鎮南大將軍?」雍昊淵黑眸中冷光一閃。「北方的將軍幾乎都是服我父王的,二皇子無從下手,想不到竟有能力說服了南方的鎮南大將軍與他結盟。」
「鎮南大將軍派了自己的兒子邵東護送妹妹的出嫁車隊到京,到現在仍未離開,應該是有什麼謀畫。」任皓那細長的鳳眼一眯,讓他多了陰鷥,卻不減俊美。
雍昊淵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幾下,邊思考著邊說道︰「鎮南大將軍的兒子邵東我知道,同樣是個將才,會留在京里肯定也是為了軍隊的事,不過最近並沒有戰事,朝廷幾個要塞也都有了將軍駐守,他還能謀求什麼……」
天朝不允許養私軍,所有的王府能擁有的軍隊有一定人數限制,不得超過五千人。全天下的軍隊都屬于皇帝,鎮守各地的將軍都是由皇帝授予虎符,可以憑虎符調動軍隊,待戰後皇帝再看情況是否收回虎符,軍權又回到皇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