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文山已經說完了該說的話,便轉身走人。
珍姨娘怒不可遏的手一揮,長幾上黑白交錯的棋子瞬間掃落一地,這個可惡的小子……
她倏地站起身,對著身邊的丫鬟道︰「走吧,我們去見王爺。」
頓了一下,丫鬟怯怯道︰「姨娘不先去信給狼主嗎?」
「不必,我是要回家。」兩次出門相距太近了,她不能用相同的理由,只能回她名義上的家——戰狼設在京城郊外的老窩。
「狼主不是讓姨娘最好不要回去嗎?」若是回家,姨娘就不便遮遮掩掩,這等于將關注他們的目光引到他們的老窩。
珍姨娘無奈的一嘆,「少主肯定派人盯著,我不出去一趟無法向他交差,可我總不能連著兩次都上皇恩寺,今日只能藉口我爹身子不適,回去探望。」
無話可說,丫鬟連忙上前為珍姨娘整理衣服,隨著她一起前往外書房。
雖然說好了成親之前不再見面,但是情難自抑,周雲澤還是派了管事嬤嬤和暗二上定國公府,將陳瑾曦接到雲游四海,拉著她下棋。
「不是說成親前不能見面嗎?」陳瑾曦發現這個男人很執拗,尤其下棋這件事,難道一次又一次敗在她手下,他覺得很爽嗎?
周雲澤一臉委屈的瞅著她,「我還不是想你了。」
「你是想著下棋吧。」
「我想你,可是看著你就忍不住想拉著你下棋。」周雲澤用盡心思想研究她的棋路,可是越研究越迷惑了,她好像沒有一定的棋路和風格。
「今日不下棋,說說你的好心情吧。」她可不想傷到他的自尊心。
「你如何知道我心情很好?」周雲澤很驚訝,為了做到遇事不動聲色,他一直學習控制情緒,而他也自認為做得很好。
「這還不簡單,你心情好的時候眼楮特別明亮。」
「是嗎?」
陳瑾曦很用力的點點頭,「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周雲澤起身走出雅間,過了一刻,方才像個大爺似的晃回來坐下,然後滿心歡喜的捧著她的臉,重重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半晌,陳瑾曦傻不隆咚的問︰「我可以請問這唱的是哪一出戲嗎?」
「沒想到你如此愛我。」周雲澤一臉得意的揚起下巴。
「……」遇到他,她好像常常腦子當機,不知道如何應對。
「沒有人發現我心情好的時候眼楮特別明亮。」
「……」這根本沒什麼了不起,因為作畫的關系,她的觀察力本來就特別敏銳,他的眼楮平時籠罩在一層寒冷當中,心情一好,寒氣就退,黑亮的眼珠子當然就會更明顯。
「你果然很愛我。」周雲澤越說越樂。
「……」這男人有必要一直強調嗎?有時候她真搞不清楚自個兒喜歡他什麼,只是看著菊花想到他,看著桂花想到他,看著海棠還是想到他總之,她心目中的每個花神都成了他。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周雲澤忍不住問了,「你究竟有多愛我?」
陳瑾曦忍俊不住的笑了,像個孩子似的,沒要到糖吃就跟你糾纏不清。
「你別笑了,快說啊。」
「很愛很愛,行了嗎?」陳瑾曦湊上去,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啵了下……其實她更想撲倒他,可姑娘家的矜持還是要有,而且這個男人是那種得了便宜就會得寸進尺,討要更多的家伙,絕對不能太寵他。
周雲澤笑了,可是嘴巴不稍稍刁難,有違他的本性,「你以為隨便應付一下,我就會很開心了嗎?」
兩眼閃閃發亮還不夠開心嗎?陳瑾曦當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跟他爭執,好話又不花銀子,他喜歡,滿足他又何妨。
「我怎麼可能隨便應付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們還要白首到老。」
若是有尾巴,周雲澤的肯定已經高高翹起,「你知道就好,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一輩子要陪伴在你身邊的人,你要很愛很愛我,當然,我也會很愛很愛你。」
陳瑾曦笑著點點頭,然後趕緊轉移話題,「你究竟有何開心的事?」
周雲澤神情一正,低聲道︰「獵物終于露出尾巴了。」
陳瑾曦歪著腦袋瓜想了想,無聲的問︰珍姨娘嗎?
「聰明。」周雲澤歡喜的模了模她的頭。
「她的尾巴不是早就露出來了嗎?」
周雲澤搖了搖頭,「雖然早就猜到她的身分了,但是她很低調,也很狡猾,平日不輕易行動,好不容易行動了也會兵分兩路,或者第三路、第四路,這一次她大大方方的出府,說是回家探望生病的父親。」
「回家探望生病的父親……你找到賊窩了?」
「這不是真正的賊窩,只能說是他們在京城的據點。」
這還多虧衛一,無論身手還是敏銳的嗅覺都是最頂尖的,又加上暗二協助,不但順利的跟蹤到人家的老窩,還將那兒模了個清清楚楚。
「雖然只是京城的據點,但尾巴露出來了,接下來要將他們整個拉出來看明白,就不是多麼困難的事了,是嗎?」
「沒錯,其實我早就懷疑她家就是他們在京城的據點,原本要找出來不難,但想不動聲色打探太難了,加上這對兄妹警覺性很高,平日又很低調,我們也只能耗著,等機會送上門。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還是教我們找到了,如今只要盯住這里進出的人,再從他們身上查探,真正的賊窩就會露出來。」
聞言,陳瑾曦不解的皺眉,「你不是說他們的警覺性很高,平日又很低調,怎麼可能輕易讓你找到真正的賊窩?」
「他們兄妹是如此,但其他人可不難。」
「怎麼說?」
「他們往來的人太多了,譬如人販子、各路商販。」
雖然錦衣衛已經鎖定人販子,還抽絲剝繭將身上帶有魅香的女子一一找出來,可是人販子的行蹤更難掌控,要從他們身上找到戰狼的老窩不太可能,各路商販就不同了,做買賣的不能太低調,這也成了他們最大的漏洞。
略微一頓,陳瑾曦豁然開朗,「對哦,他們與老窩聯絡,透過商販最為方便。」
「我們只要知道他們跟哪個地方的商隊往來密切,他們的老窩就藏不住了。」
他曾經懷疑他們的老窩在景王封地,只是原本想景王與此事無關,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但若景王世子的真實身分是前朝皇室成員,景王世子在封地上給前朝余孽大開方便之門就不是難事,而且在此情況下,也沒有比景王封地更適合他們紮根之處了。
不過,這種事講究的是證據,如果莽莽撞撞跑去求證,可能會打草驚蛇。
陳瑾曦突然緊張了起來,「皇上會不會將這件事交給你?」
「不會,皇上有親衛隊,用不上我。」只是皇上大概會讓他盯著,免得有漏網之魚。
陳瑾曦眼楮微眯,「你確定?」
「我的戰場在西北,其他地方用不到我。」周雲澤說得很豪邁,可是某人的臉都綠了,這會兒根本笑不出來。
西北不是更可怕嗎?陳瑾曦覺得自個兒快昏倒了,後知後覺的發現她要嫁的人身分很高,但是職業很危險。
周雲澤感覺到她的僵硬,連忙將她摟進懷里,「別怕,為了你,我會保重自己。」
半晌,陳瑾曦生硬的道︰「凡事不可強出頭,不可自以為是,不可冒險犯進……」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我一定會小心再小心。」
陳瑾曦無比哀怨,可惜不能退貨了,要不她說什麼也不要日日為某人操心……認了吧,不是有一句話說「愛到卡慘死」嗎?她愛的好歹是一個有真本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