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自個兒會想法子查清楚那個刺青的含意。」
其實她對這件事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而且她也想明白了,如今她遠在幽州,何必糾纏早已成為過去的京城?即便她真查到什麼又能如何?
周雲澤不悅的皺眉,「你就是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你就等我的消息,不要輕舉妄動。」
這丫頭就是個不安分的,雜貨鋪子關了門也斷不了她調查的念頭,而他相信雜貨鋪子只是由明轉暗,一旦沒人盯著,就會換個面貌出現在人前,換言之,對方也正暗中探查招惹上何方神聖,等著逮住他們。
輕舉妄動?陳瑾曦眼楮微微一眯,「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什麼?」
這丫頭怎麼如此敏銳?周雲澤搖了搖頭,「若有發現,我不會閉口不談,只是因為我一潛入打探就人去樓空,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深怕自個兒曝露,即使此舉會引來猜疑,他們也顧不得了。」
沒錯,單是急忙離開就教人不能不多想,不過她還是覺得這像伙有事。
「難道你不認為如此嗎?」
「沒有,我同意。」
既然不想再糾纏過去的噩夢,她也不必在意他有何隱瞞,而且從今以後,她不必再跟他打交道,不必擔心他會發現牡丹花神圖,想想,她應該高興不是嗎?
雖然不知道他的身分,但她心底一直很清楚一件事——他不屬于幽州,可兩人此後真的要天各一方了,為何她仍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我向你保證,下次再見,必然有好消息。」
下次再見……陳瑾曦唇角一抽,有這樣糊弄人的嗎?
「你喜歡軟羊水滑面嗎?」
「……嗄?」陳瑾曦覺得自個兒腦子當機了,這話題跳得也太快。
「我走遍幽州大街小巷,連羊肉的影子都沒瞧到。」
這不是廢話嗎?羊肉在大周是最貴重的食品,幽州並不富裕,當然沒有人賣羊肉,不過他干啥扯這些有的沒的?陳瑾曦很想抓頭,實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況。
「等你來京城,我帶你去吃軟羊水滑面,那羊肉軟爛無比,可好吃了。」
陳瑾曦可以肯定自個兒現在是一臉的傻樣,沒法子,思緒完全跟不上他。
周雲澤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向前一傾,然後看著她,笑盈盈的道︰「我在京城等你,別教我等太久了。」
陳瑾曦覺得自個兒被雷劈到了,這是什麼意思?
周雲澤顯然很開心看見她的呆相,開懷大笑著離開。
陳瑾曦忍不住抓頭了,他干啥說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話?
半晌,陳瑾曦甩了甩頭,他是故意耍她的吧?隨便丟下一句話走人,吊足了她的胃口,讓她像個傻子似的天天想著這個問題,而他轉身就拋到腦後……沒錯,她怎麼能如此輕易教他耍了呢!
第六章 想方設法求退親(1)
雖然某人已經離開幽州了,陳瑾曦可以大大方方展售牡丹花神圖,可是一想到牡丹花神是某人的化身,還是收回來比較妥當,可沒想到管掌櫃已經賣掉了,還真的賣了五百兩。
「我不是叫管掌櫃先收著不要賣嗎?」陳瑾曦如今的心情只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往後只要一想到那幅畫,她肯定天天作噩夢。
「這是成子的疏忽,不小心將那幅畫送到客人面前,對方瞧上眼了,若是我們反悔說不賣,反而會得罪客人。」對于這樣的失誤,管掌櫃當然過意不去,但是能如此順利遇到買主,他也覺得是好事。
沒錯,若不想賣就不應該送到客人面前,人家看上眼了卻說不賣,這不是存心找茬嗎?不過一想到那幅畫……
陳瑾曦不放棄的道︰「這幾日我想畫一幅蓮花花神圖,我可以用蓮花花神圖跟對方交換,如何?」
「表姑娘,對方與牡丹花神圖有緣,但不一定看得上蓮花花神圖。」
「若是他瞧滿意再交換,不行嗎?」
避掌櫃苦惱的搖搖頭,「表姑娘可知道對方是誰?」
「是誰?」
「寧王世子。」
陳瑾曦瞬間呆若木雞,這個身分會不會太貴重了?
「寧王世子能夠看上表姑娘的畫,這是表姑娘之福,往後表姑娘的畫將會水漲船高,表姑娘可不能在此時得罪寧王世子。」
當時她真應該將畫收回來的!可惜這會兒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她只能拿了銀子離開。
陳瑾曦覺得今日真是諸事不順,一早起來先是踩空跌一跤,接著用早膳的時候不小心咬到舌頭,疼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了,這會兒好不容易決定收回滿意之作,卻已經來不及了……
靶覺真是不妙,好像還有什麼事等著她。
抬頭看了一下天色,為何黑夜不趕緊來臨?陳瑾曦嘆了聲氣,舉步跨過二門。
「你終于回來了。」陳明軒一看到陳瑾曦立刻沖過去。
陳瑾曦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怎麼了?」
「定國公府又來人了,這一次要我們回京。」
陳瑾曦臉色大變,「什麼?他們真要將我送進宮?」
陳明軒連忙搖頭,「你別急,這事還未決定,只是先讓我們回京。」
陳瑾曦嗤之以鼻,「若不是要送我進宮,干啥叫我們回京?」
「陳管事對天發誓,大伯父不敢違背祖父的意思擅自行動,不過世初選餅了,你的親事已經由不得爹娘作主了。」
陳瑾曦冷哼一聲,「你真的相信這些說詞?」
略微一頓,陳明軒老實道來,「我們多少心里存疑,但也相信初選餅了皇上要給定國公府面子,你不可能未過初選就刷下來,而待在宮中的日子若不走關系,或者在背後使力,往往只是走個過場,最後還是送回家自行婚嫁。」
沒錯,她知道最終審核至少會淘汰三分之一的秀女,可是這世上有一個令人難以招架的詞——意外。
「你能保證大伯父不會背著祖父搞鬼?」
「大伯父不敢得罪爹,總不能因為送你進宮反而給自個兒添了一個仇人。」
這一點陳瑾曦倒是同意,又不是自個兒的女兒,得罪了可不是幾句話就能抹平。
「如今我們不想回京也不行,只是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真是討厭。」
陳瑾曦蔫蔫的點了點頭,確實很討厭。
「娘很生氣,堅持不肯回京。」
聞言,陳瑾曦心里一片柔軟,這是一個真正疼愛女兒的母親,不願意將女兒置于危險之中。
進了宮每個人都是對手,即便你表明心跡,人家也不會相信你真的無慾無求,因為通過初選的秀女或多或少都有背景,而每個人身後的家族都期待更上一層樓。
「不是說不想回京也不行,娘反抗有用嗎?」
「若是你病了,或是全身起疹子,大伯父倒可以上書告罪。」
「原來如此。」
「不過,這會誤會了你的名聲,你的親事就更難了。」
陳瑾曦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又不是非嫁人不可。」
陳明軒惱怒的一瞪,「別胡說八道。」
陳瑾曦張開嘴又閉上,跟一個正統古人討論單身的美好,著實很蠢。
「這幾日你乖一點,別再往外跑,至少等到爹娘有了決定。」
陳瑾曦百般不願的點頭嗯了一聲。
陳明軒輕拍了拍陳瑾曦的肩膀,「你直接回房,別在這個時候撞上去,無論是爹或娘,你站在哪一邊都不對。」
陳瑾曦也明白這會兒當然是離暴風中心越遠越好,很識相的馬上窩回自個兒的房問,靜待家里做出決定。
夜深了,陳瑾曦郁悶的坐在門廊前的台階上,吵了一日,娘終究是妥協了,至于妥協的原因她不清楚,總之,十日後他們一家搭船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