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做得出這種恩將仇報的事,這還是她成為他的王妃多年後,他才知道。
李雪哭著跑出去,隨侍的丫鬟急急向秦王一福,連忙追上去。
趙莎華咬著下唇,看著神色未變的朱漢威,「其實這沒有什麼,只是教——」
「郡主不是好人,離她遠一點,如果你還想陪你的弟妹,看著他們長大成人。」他一臉認真,話說得極重。
她一臉錯愕的看著他,有這麼嚴重嗎?
他一挑濃眉,「你不信我的話?」
她連忙搖頭,兩人認識時間不算短,他從不說廢話,相信他會用這種態度對郡主,一定有他的理由。
朱漢威還有些事要處理,便要往書房去,讓其他人自行去用餐。
盧公公突然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路,恭恭敬敬的行個禮後挺直腰桿,那雙魅隨眼笑得如上弦月,「王爺還沒有介紹趙姑娘給老奴呢。」
盧公公其實知道趙莎華,秦王剛剛介紹她給元鳳郡主時,他可是豎直耳朵听的,精明的
雙眼也來回打量幾人的互動,他百分百確定這個廚藝精致的姑娘有戲啊,小皇子殿對不是一般般呢!
朱漢威微微一笑,還真的介紹趙莎華給盧公公,便自行去忙了。
趙莎華不太明白,為何呂勇、羅英離開時給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然而不過三天,趙莎華就明白這個眼神了——同情、保重、自求多福。
盧公公簡直就是個可怕的話癆、黏人精、背後靈,他會神出鬼沒的忽然出現在她身邊,說起朱漢威小時候的事、長大的事,說他如何優秀,去打仗時又如何驍勇善戰。
這活月兌月兌就是在替朱漢威說好話啊,更甭提他用發亮的眼楮看著她,也真是難為那雙老是睜不開的眯眯眼了。
所以當忙了好幾日的朱漢威來找她時,趙莎華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松了好大一口氣兒,不是可以告狀,而是可以讓他派點小事,別讓盧公公老往她身邊轉。
書房里,她稍稍提醒好幾天沒見到的朱漢威,用詞委婉,「盧公公老當益壯,是宮中老人,也是看著陪著王爺長大的宮中老人,連葉總管也不好安排他差事,所以——」
「他年紀也有了,沒有家人,就在府里養老,當然不用辦差。」
他雖然不在府里,但盧公公這個牛皮糖是怎麼盯緊她,他很清楚。
她只能點頭,心里有底,他是打算任由盧公公肆意生活了。
那便言歸正傳回今日找她的緣由,但趙莎華怎麼都沒想到,後天慶安伯府的百日宴,他不希望她前去。
她皴起好看的柳眉,「是安全上的顧忌還是別的?若是別的,我不怕,後天的宴席我是一定要去的,王爺自己也說了,先前殺嬰案頻繁,凶手沉寂這麼久,不可能一直沒有動作。」她頓了一下,又道︰「伯府辦的可是劉韋軒第二個孩子的百日宴,再來,依上次給的名單得再等三個月,我不認為凶手能熬那麼久。」
他的想法跟她一樣,不過他仍開口,「楊柏榮的人盯著各大府的廚房要找出你,你這雙眼楮再如何易容,有眼力的人仍能找到,我不能冒險,真要出現,就得頂著這張原本臉。」
她明白,他是認為慶安伯府的人會認出她,她笑著搖頭,「若是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以前伯府廚房里的奴僕與我特別好,我一手廚藝從不藏私,姜映薇很怕死,廚房里的人她一個也不信任,在我和離那一天,讓總管叫來牙婆發賣出去了。」
他明白的點頭,那就沒有阻擋的理由了,只是……「上回听你說,你願意和離是因為他
動手打了你弟妹,我不是探你隱私,但我派人了解過,外傳的似乎是另一個版本。」
其實孫容那一夜就告訴他趙莎華和離的主因,現在慶安伯府的伯爺夫人,劉韋軒二娶的女子,是敬國公府二房的嫡次女,其母則是閔太妃的小表妹,雖然一表三千里,但沾親帶故就有關系,閔太妃也是門第漸漸沒落的敬國公府緊緊巴著的貴人。
劉韋軒皮相佳,與姜映薇一次雨中贈傘互相看對了眼,私相授受,不久姜映薇珠胎暗結,然而以敬國公府的門第斷不會讓她丟這個臉。
因此劉韋軒與趙莎華攤牌,要她退讓為妾或和離,讓姜映薇嫁進慶安伯府,若她不願成全,姜映薇便只有帶著月復中孩兒去死。
刻薄的婆母與無情的丈夫逼著要趙莎華選擇,說是選擇,卻把殺人的屠刀交到她手中並要她想清楚,那是一尸兩命。
但趙莎華不願為妾,而且父母俱逝,她還有年幼的弟妹要照顧,世人對和離的女子多苛刻,她也不願意,可她不能只想到自己,還得顧及弟妹,姜映薇從來不是如的問題,她有膽子在未婚時與有婦之夫偷情,就該承擔後果。
然而她的拒絕配合惹怒了劉韋軒,于是才有了後面他打她弟妹的事——
「我不在乎外面怎麼傳,都過去了。」
他看到她那張清麗的臉上有一股倔強,「好,那就照原來的安排,另外這幾天,我的人似乎發現你弟弟的蹤跡。」
她眼楮一亮,「你找到他了?」她知道他一直派人盯著趙晉元在五雷鏢局的友人蕭何。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找到又被他跑了,他可能以為我們是要抓他的,即使我的人私下與蕭何通過氣,但看來你弟弟還是不信我。」
她輕咬下唇,這時候他怕是誰也不敢相信吧,怎麼辦?
朱漢威見到她臉上的憂心,更慶幸自己沒告訴她,屬下說趙晉元渾身髒亂如乞兒,骨瘦如柴,躲躲藏藏的日子顯然很難熬,也不知還能熬多久?
餅兩日正式慶安伯府的百日宴,客似雲集,男客們被引至花廳落坐,因朱漢威身分貴重,是皇帝親叔,心思涌動的人不少,皇家子弟及官員都過來行禮,有俊美的、有斯文的,但一干才子里卻無人比得上他的好顏色,面如敷粉,氣息清冷,如天上謫仙,眾人爭先與他寒暄,身為主人的劉韋軒更是緊靠他身邊,巴結得很。
這都看在隨行的盧公公的眯眯眼中,他不時的撇嘴角,表達不屑。
朱漢威只是再次覺得趙莎華的眼楮不好,劉韋軒唇紅齒白,但眼神不正。
內院里,女眷看戲聊天,倒也和樂融融。
廚房中則是忙得熱火朝天,大廚、丫鬟、嬤嬤、小廝忙忙碌碌,幾個灶上都在用大鍋烹煮,每人身上都冒著薄薄的汗。
趙莎華一身布衣,戴了頭巾,整張臉干干淨淨的,也窩在廚房一角洗菜,她是在廚房已忙得不可開交之時,才讓一位老嬤嬤帶進來幫忙,說是老嬤嬤的鄰居,想賺點小錢。
眾人正忙著,只看是個挺漂亮的小泵娘,就繼續忙手上的事情和閑聊。
「楊國公府的楊三少爺听說毀容了,都不敢出門了,楊國公到處找大夫呢。」
「听說沒?在工部任職的寧和侯與妻妾吵成一團?」
「听說了,侯爺獨寵一個賣身葬父的孤女,為了安撫爭風吃醋的妻妾,不得不含淚把人送出去,外面都說,京里出現第二個楊國公呢,痴情種第二。」
「這時間正忙呢,怎麼這時候來?」
在一些奴僕手忙嘴巴也忙著八卦,一個煩躁的男聲突起。
趙莎華望向聲音來處,旁邊另一名也在切菜的老嬤嬤就說了,「這通下水道的活兒怎麼沒完沒了?都一年多了,工部的人要做不做,領頭的寧和侯卻是花邊消息不斷,也難怪林廚子火了。
「通水道的活兒?你指的是工部通水渠的工程,那一位是來查看工序進展的衙役?」趙莎華看著另一名高大穿著一襲灰衣官袍的中年男子,身後還跟著兩名差役模樣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