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漢威天性冷情,對這種貨色更是看一眼都懶,置之不理。
杜楷文也將目光落到他身上,他自認皮相不錯,沒想到這個外來客的相貌更勝他一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一看就不好應付,他皺眉,目光不經意的越過他,眼楮瞬間一亮——
美人啊!朱唇粉面,眸若秋水,那雙眼里的純淨可是很吸引人的,這個可比那一身白衣的小白蓮要好看太多,「本公子想要她,這位公子給個價?本公子掏多少錢都可以。」
趙莎華怎麼也沒想到這吊兒郎當的少年會看中自己,頓時傻了。
朱漢威眉一挑,看著杜楷文,從頭到腳的打量他。
杜楷文頭一抬,勾唇邪笑,「本公子是慶國公府的嫡長孫,在這里的勢力可是無人能與之抗衡,你們這些外來客最好眼楮擦亮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慶國公在過去確實可稱得上簪纓世家,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在朝中勢力早不如過往,但在這小城倒是勢力仍在,府中上下仍是跋扈蠻橫,家風不正。
「這里的地方官是誰?路上垃圾這麼多,也不叫人清理?」朱漢威冷冷的道。
這面如冠玉的年輕人嘴巴也太壞了,但說得卻極得人心,那不就是個人渣垃圾嗎!老百姓們憋著笑,交頭接耳的低語。
偏偏某人還無感,一雙眼色迷迷的只盯著人面桃花的趙莎華,那沉靜溫婉的氣質,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就不知躺在他身下申吟時是怎樣的風情!
「還不滾?」朱漢威是真的生氣,這男人婬穢的眼神對趙莎華就是一種褻瀆,若不是這里人多,他立馬挖了他的眼珠子!
他一個冷峻的眼神,呂勇得到示意,一個箭步沖上前就往杜楷文的肚子狠揍一拳,痛得他吐出一口血水,差點沒鬼哭狼嚎,若不是身後小廝立即過來攙扶,他一定馬上跌坐地上出大糗。
杜楷文火冒三丈,他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當眾被打臉不說,還被狠狠羞辱,他咬咬牙,「你們別走,有膽別走!」
「公子,我們快走吧,杜公子是個瘋子啊,奴家害怕!」秀姑就要往朱漢威的懷里奔。
沒想到朱漢威一個閃身,讓她投懷送抱到另一個壯年漢子身上,得了便宜的漢子笑得嘴開開。
趙莎華超無言,很想提醒秀姑,她可憐的父親還躺在地上。
「快!快閃開!」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挾帶著驚呼聲,原來杜楷文那紈褲子弟居然搶了路旁的馬匹,猙獰著臉,發瘋般的抽鞭打馬就往他們這里沖。
馬兒撒蹄撞向人群,奔竄間,有人跌倒,眾人踩踏推搡,人潮四處沖撞,一片喧囂混亂中,也有小攤被人群撞翻,有人尖叫哭泣。
趙莎華還不及反應,朱漢威已將她擁在懷里迅速的跟著人潮行進。
因人潮推擠,她被迫靠得他極近,這也是頭一次朱漢威跟女子如此貼近,上一次意外的一抱,兩人之間還隔著距離。
說來,不近的他,倒是與她特別有緣,他忍不住低頭看她,見她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動,他的心也跟著悸動,她的氣息微暖,帶著好聞的清香,那張誘人粉唇近在咫尺,似在誘他采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慾望在身體浮動,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忽略那股慾望所引起的燥熱。
他多年沒有女人,這突如其來的慾望令他有些驚悸,莫不是真的對她動了凡心?
趙莎華的心也是怦怦狂跳,緊緊貼靠的溫厚胸膛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只能屏著氣、僵著身,動也不敢動。
狼藉不堪的街道上,地方官兵已聞訊趕過來,那杜楷文也沒落得好,在馬匹癲狂奔馳
時,他試圖控制馬兒,反而失控落下馬,更因手臂被韁繩纏住無法逃月兌,被馬蹄踩了幾腳,奄奄一息。
朱漢威擁著趙莎華安全離開,一回到馬車內,即吩咐呂勇拿些銀兩給那條街上無辜受到牽連或受傷的百姓,至于那位白衣孝女,則讓他幫襯著至少讓老人家入土為安。
呂勇明白,那所謂的女兒不靠譜可以不理,但人死為大,還是拿銀兩請人把後事辦一辦。
呂勇離開後馬車先行上路,朱漢威闔上眼楮休息,趙莎華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著他。
他突然睜開眼楮,「有事?」
「沒、沒有,只是還沒到京城,我好像就給王爺惹了麻煩……」她輕咬下唇,這事認真說來也是因她而起,她怎麼就忘了戴面紗遮臉?
「與你沒有關系,只是遇到個渣。」他看到她又要說話,伸手示意她先听他說︰「你這個習慣不好,凡事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今日之事是我讓呂勇打的那一拳惹起的,讓你受驚,我很抱歉。」
她連忙搖頭,「不,王爺護了我,是我該說‘謝謝’。」
他笑答,「好,我收下你這聲‘謝謝’,也會一直護你下去。」
他這承諾說得自然,她的心湖卻蕩漾起一圈圈漣漪。
兩人目光對上,他目光灼灼,紅潮飛竄她的雙頰,她不自在的低頭,彼此再無言語,馬車內怎麼好像開始悶熱起來?
第四章 喬裝入廚房(1)
除去了那個不太順心的小插曲外,朱漢威跟趙莎華間好像有抹似有似無的曖昧,但因為不是很明顯,所以旁人也是霧里看花。
但趙莎華感受深一些,朱漢威偶爾會帶著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自己,她有時會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氣悶,刻意的瞪他,沒想到他竟然輕笑出聲,問他笑什麼,他又不說了。
趙莎華有點無奈,傳奇人物堂堂秦王,她還要指望他為她弟弟洗刷冤屈,她能逼他說什麼?
這人她算是看透了半點,就是月復黑,耍著她逗人呢。
日復一日的趕路,一行人一路順利來到目的地,當那巍峨高聳的城牆映入眼簾,趙莎華有種說不出的復雜心境,這里是她的傷心地。
馬車里,朱漢威仍氣定神閑的在下棋,一手黑棋一手白棋。
兩根白玉似的手指捏著黑棋,溫暖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他那張如畫的俊顏上,不
見一絲浮躁,趙莎華情不自禁的靜靜凝睇,連帶地,她原本躁動的心也意外的平靜下來。
京城是權力中樞,更是人文薈萃之地,皇親國戚公侯伯爵文武朝臣,再到老百姓等販夫走卒,讓這座城市繁榮又熱鬧,街道上熙來攘往、人聲鼎沸,馬車也因而走走停停,每一次車停,就會听到一些有關殺嬰案的片段。
趙莎華忍不住微微掀開窗簾,看著外頭街道上三三兩兩聚集的老百姓,人心惶惶,議論的皆是此事
「听說了嗎?有人猜說是為了煉丹藥而起的。」
「是啊,說得有眼楮有鼻子的,說那嬰尸不是傷痕累累,其實是被放血啊,但一個嬰兒身上能有多少血?所以才又割又切,好像是說用嬰兒的血來煉藥,能長生不老啊。」
「這不奇怪嗎?趙家人又不懂醫術。」
「怎麼會不懂?別忘了,趙家三房醫術一把罩,還沒當官前在魏城可是個救了不少貧窮人的好大夫。」
「也是,但他兩年多前跟妻子出了意外,馬車翻覆山崖死了,他那大女兒好像也跟人和離了,帶著才豆丁大的一對弟妹離京了。」
「好像是吧,不管怎樣,趙晉元那個罪大惡極的禽獸,竟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難怪成親多年也沒生出半個孩子。」
趙莎華听了很難過,但也能理解眾人的憤怒。
朱漢威看了她一眼,掀簾囑咐呂勇將馬車趕到京城最火紅的一家客棧,其他人就直接回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