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了,你讓我見見他,讓我跟他說說話……只要一下子好不好,讓我知道他一切安好……不要讓我找不到他,別讓我等不到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求你,把他還給我,我願意拿我的一切跟你換,好不好?」
她邊說身子邊往下滑落,他趕緊托起她,對上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給狠狠扯痛著。
在他失去的那段記憶里,他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教她如此委屈地祈求,彷佛多不能忍受失去他?
「郡主,我失去的那段記憶里,咱倆到底是什麼關系?」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是否與他猜想的一樣。
尹摯直睇著他,像是認不出他是誰,好一會才露出甜甜的笑,柔軟的身體偎向他,就在他心間一抖的瞬間,鎖骨上爆開一陣錐心之痛,垂眼一看,才發現她發狠地咬著他的鎖骨。
他想甩開她,又怕傷到她,只能忍著。
包吊詭的是,這感覺好熟悉,好像也有人像她這樣咬著他,他試圖回想,腦袋里的痛楚卻硬是阻止了他,讓他粗喘著氣不敢再回想。
而懷里的她像是咬過癮了,松開了嘴,又朝他甜甜揚笑。
晁樞引戒備地看著她,她卻像只慵懶的貓兒在他懷里蹭著,一會又抓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朝手腕咬下。
他皺著眉,卻也只能由著她了。
頭痛欲裂。
還未張眼晁樞引就被撕裂般的痛楚給逼醒,她發出細徵的申吟聲,痛苦張開眼,卻驀地瞧見床畔有人,讓她驚嚇不已,抬眼就對上晁樞引那雙冷到極致的眸。她倒抽口氣,迅速退到床內。
又作夢了?不會吧……又是那個可怕的夢?
「醒了?」晁樞引嗓音粗嘎地道。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她神色痛苦地問,仍舊不忘戒備著。
對了。她頭痛成這樣,不可能是作夢,揮扎著坐起身,她順手抽出枕邊的匕首,他要敢有所動作,她會毫不客氣地扎進他體內。
晁樞引看著她手中的匕首,笑得刻薄。「怎麼,昨兒個咬不夠,今天打算刺我幾刀不成?」
「嘎?」
晁樞引捲起袖子,讓她瞧瞧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咬痕。
「……什麼意思?」
「郡主的杰作。」話落,他拉開領口。
尹摯嚇得驚呼一聲,舉起匕首。「你要做什麼?」
晁樞引指著鎖骨上血肉模糊的咬痕。「郡主的杰作。」
「我……」她直瞪著那肉都快被咬掉的咬痕,想起昨晚他來府里,她正好在喝酒,所以故意要他留下,然後……她就不記得了。
是了,她是個酒品奇差無比的人,只要喝了酒就會干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所以後來多靜就不讓她飲酒了,而她上一次喝酒……是她與他約定,故意要他看她喝酒,好讓他知道她的酒品差,心想這樣會嚇跑他。
結果,隔天他笑吟吟的炫耀著身上的咬痕,說是她留給他的印記,要他永遠記得與她的每一刻。
思及此,她不禁笑得苦澀。
唉,承諾如風,說出口就散了。
「郡主打算如何賠償?」他拉好衣襟後問著。
「知道了,過幾日我會去我祖父那里調糧,一定會在期限內都調給你。」她懊惱地道。
昨天是抱著幾分報復的心態,故意要他看她喝酒,可是把人咬成這樣……她又不是屬狗的,真是。
「就這樣?」
「不然?」
「郡主可有意識到咱倆在同張床上,共度一夜?」
「你少把話說得那麼噯昧,怎麼,逼我對你負責不成?」啐,橫豎在他心里,她就是最糟糕的姑娘,他最看不上眼的那一個,隨便他了,她不在乎。
「那就這麼決定了。」
「嗄?」
「我知道這是郡主的伎倆,對我太過上心,所以就使了這招壞我清白,如今我除了迎娶郡主,還能如何?」他嘴上說得委屈,但唇角卻勾著淺淺笑意。
昨晚他一夜未眠,因為她一直在哭,哭完了再咬,咬完了再哭,哭哭啼啼的,哪有她平常意氣風發的模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真不知道是折磨了誰,硬是讓他看了一晚,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撐不住。
而且,他猜想,他倆之間肯定有一段情,只是他忘了。
因為姑且不論有無記憶,現在的他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個姑娘實在給他太多驚奇,她的確愛財不端莊,但她率性自然不做作、擔憂百姓心懷天下,看似堅強果敢,卻把所有的脆弱委屈自己吞,在這一晚過後,他確定了,此刻的自己是傾心于她的。
「你你你在說什麼鬼話!誰壞你清白,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咱倆之間清清白白,誰也沒有必要委屈自己。」
「咱們倆之間勢必有人委屈,發生這種事,我不可能不對那夫人說一聲。」
見他下地,她忙拉住他。「你別鬧,這事我說了算,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別鬧到我娘那兒。」要是被娘知道,那可是天崩地裂了。
「所以郡主決定出閣?」
「我不嫁!」
「為何?」
「昨兒個不過是我喝醉酒罷了,咱倆清清白白,過了就算了,何必論及婚嫁?」別鬧了,她頭很疼,她想喝解酒湯後再睡一會。
「錯了,共處一室,咱倆已經不清不白,更遑論——」晁樞引指著自己的胸口,「想看嗎?你連這兒都咬了,而且還有這兒、這兒。」
鼻節分明的指從胸口逐漸往下,尹摯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騙人的吧。」她怎麼可能會咬那種地方?
「要看證據?」他作勢要月兌衣。
「別別別!」她趕忙抓著他的手。「不用不用不用。」
「不,很多事都要眼見為憑。」
「我就跟你說不用!」
「你瞧。」他猛地拉開衣衫。
「不要!」
她嚇得閉上眼,門板同時被人推開,賀氏跟著響起的尖叫聲教尹摯猛地倒抽口氣,下意識躲進他懷里。
「老天啊……」
完了完了完了,娘發現了,她要怎麼跟娘解釋?
晁樞引回過頭去,門口哪里還有人。
「起來吧,咱們得跟那夫人說清楚才成。」話落,他慢條斯理地穿著衣衫。
其實,她只要敢睜眼,就會知道他是騙她的,他不過是听見腳步聲,故意月兌去外衫而已,效果出奇的好。
偏廳里,門窗緊閉,所有的下人全都被多靜聚在院子的角落,尹摯不發一語,垂著臉站在晁樞引身旁。
賀氏坐在上首,向來柔美的五官此刻冷肅懾人。她看著雙眼紅腫的女兒,再看向她身旁神采飛揚的晁樞引,這狀況,不管她再怎麼保守的想,都會覺得這兩人肯定在昨晚有了夫妻之實!
她唯一的寶貝女兒能夠和晁樞引結成連理,站在她的立場,她是欣慰且感動的,可問題是,兩人八字都沒一撇就共度春宵……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怎樣,既然有了夫妻之實,勢必要成親,她再氣惱晁樞引出格,還是得將女兒嫁給他。
她有點惱火,偏偏這種事極不光彩,要是數落他就等于罵了女兒,只能硬生生將這口惡氣吞下去,憋死她了。
「不知道晁大人有何打算?」半晌,賀氏開門見山地問著。
「待在下辦妥皇上交托的差事,在下必上門提親,再回京成親。」
「我沒說要嫁。」尹摯低聲道。
賀氏眯眼瞪去。「事到如今,由不得你。」
「娘,我不過是喝醉了,他照顧我一晚罷了。」尹摯被賀氏那赤果果的眼光瞪得很害羞,一看就知道她娘親想歪了。
賀氏愣了下,可一見她腫若核桃的雙眼,又問︰「那你為何哭腫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