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預言都只是慧明大師和皇後相互勾結的陰謀,真相盡出,皇帝無比痛心。
予菲又進一趟皇宮,將慧明大師與皇後身上的陰煞給解除。即便如此,慧明大師還是死了,皇後依舊瘋了——皇令要她發瘋,她敢不瘋?
對皇後而言,為了兒子的將來,她必須乖乖听令,但她也私下期盼著,兒子能早日登上帝位,風風光光將自己從冷宮里接出來。
對皇帝而言,他膝下只剩岳雲芃一個兒子,為不教兒子離心,他不得不留皇後一條性命,即使他恨不得賜三尺白綾要了皇後性命。
只是……如今能夠作為帝後橋梁的岳雲芃竟然失蹤?
照理說,發生這麼大的事,身為兒子的他應該挺身而出,沒想到……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京城,卻沒有人能聯絡得上他,這太奇怪了。
予菲自戀問︰「會不會是我拒絕岳雲芃,他太傷心了,所以找個地方隱居?」
歐陽曜沒有反駁她,只輕聲笑問︰「你覺得皇位和你,誰的分量比較重。」
然後,她乖乖閉嘴了。
「姑娘來了?」當鋪的老板看見陸予菲,連忙笑著迎上前。
「這兩天有什麼好貨嗎?」
「有,這幾天收了一個前朝的官窯瓷瓶,還收下一柄彎刀,那刀看不出年分,但削鐵如泥。」
「真假?快拿出來看看。」
掌櫃把東西拿出來,予菲只瞥一眼前朝的官窯瓷瓶,便說︰「假的。」然後轉頭去看彎刀。
刀鞘沒有華麗的珠寶做裝飾,只刻了簡單的蟒紋,刀未出鞘,予菲先擰了雙眉。
這刀不簡單,它上頭籠罩著紫紅色的氣,那是數百年的古物才會形成的磁場,它肯定深埋在地底下很久。
「老板,這是陪葬品對吧?」
「姑娘眼楮真利。」
予菲想將刀子抽出,但歐陽曜握住她的手,輕搖頭。
他接過刀,緩緩抽出,隨之一抹冷光激射而出,刀體雖然輕薄,他卻差點握不住,即使已經握緊,它仍在他掌心顫抖著。
發覺情況不對,予菲立刻念咒施法,咬破指尖,將鮮血涂在刀鋒上。
它不動了,予菲細細相看,臉上有掩不住的笑容,這回真是撿到寶了!
提唇,她對掌櫃道︰「這把刀太凶,過不少鮮血,我猜它不是最近才到的,肯定在你們家庫房里擺很久了,對吧!」
「姑娘怎麼猜到的?」掌櫃訝異。
「這把刀不是普通人能夠駕馭的,我沒看錯的話,它在你這櫃台上傷過人對吧。」
聞言一愣,掌櫃上下打量予菲和歐陽曜,最近京城里出現一個很厲害的陸大師,她是女的,听說連皇帝都對她的法力贊譽有加,多少皇親貴冑搶著請她上門看風水,該不會恰恰好就是眼前這位吧!
「姑娘料事如神。當初山匪賣刀時我就不該收的,只是它真的是好東西啊,不收又覺得可惜……姑娘,我也不同你討價還價,當時我給了對方十兩銀子,姑娘別教我賠本,十兩銀子可好?」
十兩,大賺啊!「行,就十兩。」
收下刀子,付過錢,予菲拉著歐陽曜走出當鋪,一面走、一面低聲對他解釋。「這不是普通彎刀,它上頭覆有陰靈,只是在地底下埋得太久,已修煉成精。」
「難怪它不肯臣服于我。」
「那是自然,待回去後,我與它好好‘溝通’,看它心意如何。」
「嗯,只是……」他拉起她的手,垂眸看著她指間的傷口,緩聲道︰「以後喂血這種事交給我來做,女孩子家,別弄得滿手都是疤。」
他……心疼了?
這個時候她應該撒撒嬌,裝可憐,可惜她不是這種人,在討厭的人面前耍演技,勉強可以接受,在喜歡的人面前,她只想付出真誠。
反手握住歐陽曜的手,她笑道︰「我很高興你心疼我,不過這是我的工作,我並不覺得辛苦,別擔心,我已經習慣獨立。」
「你們那里的姑娘都這麼獨立嗎?」
她點頭微笑︰「是啊,獨立自主的女人才有權利追求愛情。」
「為什麼?」
「當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才能與男人平起平坐,而愛情必須建立在對等的關系上頭。」
「我不太懂。」
「比方妓子之于男人。妓子必須依賴男人的供養才能存活,所以男人愛來便來、想走便走,妓子無權開心或傷心,即便男人再喜歡,那都不是愛情。」
「妓子能與妻子一樣?」
「這就是這時代女子的悲哀,女子普遍無法獨立,必須依附男人生存,因此女人只能向男人要求婚姻關系,卻不能向男人索取愛情。」
「愛情不等同于婚姻?」
「當然不同,愛情最大的特點是獨佔性,而現在的婚姻關系多是依附,當男人有能力讓更多的女人依附,身為‘依附一’的女子就必須寬容大肚,容許依附二、三、四、五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當依附二、三、四出現,愛情就不在了?」
「人心很小的,你無法同時愛上一又愛上二。」
「愛情不在又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
「沒錯,所以當你發現女人不再因為你的移情而哭鬧憤怒,不是因為她學會妥協或寬容,而是因為她的愛情已死。她可以不愛你,卻與你搭伙過日子,但我們那里的女子更愛惜自己,不會為了過日子教自己備受委屈。」
「所以你們會……」
「和離。你愛你的新歡,我創造我的新愛,各自幸福。」
歐陽曜了解了,她要的是愛情,而不是婚姻或依附。
眺望遠處,予菲發現東北方那股濁氣變得更濃,最近皇帝又斬殺誰了嗎?那些人當中有多少無辜冤死者?
「在看什麼?」歐陽曜問。
她指指東北方,問︰「那里是午門,對吧?」
歐陽曜不理解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搖搖頭,指向另一方。「不是,午門在那里。」
「不是午門?那麼是天牢、監獄……或任何會有人冤死的地方?」
「都不是,那里民宅林立,是京城最熱鬧富庶的地方。你看見什麼?」
「濁氣、怨氣……有人在那里冤死。」
話說完,兩人極有默契地看對方一眼,他們聯想到同一件事。
「會不會是……」歐陽曜問。
「不確定,去看看?」予菲答。
「可以,不過只是先去看看,回家後再仔細盤算。」
上回予菲施法吐血的事,他印象深刻,這種事可一不可二,就算有靈泉護體,也不能讓她一再施法傷害自己
「好,先去看看。」
才應下聲,耳邊一陣軟綿綿的女音傳來——
「世子爺,好久不見。」
兩人齊轉頭,予菲不認得眼前這位美得可以和仙女掛上等號的女子,但歐陽曜一眼認——
她是孫芷眉,陳曜生前與人打賭,非要娶到手的孫家姑娘。
孫芷眉是孫宰相的千金,從小被嬌養著長大,能吟詩作詞,連朝堂事都能說出幾分道理,還彈得一手好琴。
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再加上鮮有的美貌,當年孫家的門檻都被踩平了。
就算陳曜是國公府世子又如何?孫家想要的是皇子妃,更別說當年的陳曜就是個軌褲,一孫家姑娘豈能看得上眼?
可惜大皇子死、二皇子不愛,最後孫芷眉只能嫁給趙尚書的長子。
這本該是珠聯璧合的好親事,誰知趙家公子有貌無才,連考兩次鄉試都沒過,看在才甘問八斗的孫芷眉眼里,丈夫實在太沒出息。
她心高氣傲,忍不住出言譏諷,一次兩次還好,長期下來,男人的自尊被踐踏,最終對美如天仙的妻子冷了心,轉身愛上小奴婢。
結果正妻無嗣,小奴婢卻懷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