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這下你相信了吧?」有這樣非凡的際遇,駱茉不禁有點洋洋自得。
「相信,相信。」駱菱拉著她,匆匆結了帳,快速的走出餐館。
「姊,你不要緊張啦!」駱茉將姊姊拉住。「跑這麼快干嘛?」
「我也不知道……」听了「神話」,不知不覺就緊張了起來嘛!
姊妹倆相視一笑,邊走又邊聊,信步來到美術館。
駱菱問了很多關于駱茉的事,卻絕口不提問自己的事,然後從妹妹口中得知家里會遭逢重大變故時,她不禁陷入煩惱中。
「姊,你難道都不想知道你的未來?」
「還是不要好了。」駱菱愣了一下,搖搖頭。她仍認為天機不可泄露,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不過姊,你放心,你……」
「不要說我的事,我想順著自己的模式和計畫穩扎穩打,我不要因為二○○六年的你在此出現而順便改變了我,我不希望這樣子。命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不強求。」
駱菱的個性就是務實,從不好高騖遠,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姊,不管世事如何變遷,我相信我們永遠是分不開的好姊妹,我很感激有你這樣一個好姊姊。」駱茉由衷的說。
「你們‘未來人’講話都這麼肉麻嗎?」駱菱笑著,眼中卻閃著晶瑩淚光。
「普通肉麻啦!」駱茉也笑著,隨即又說︰「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按照歷史軌跡,明天我會在火車上遇見成威,但我想把和他相遇的一切化為烏有。」
「成威?他是誰?」
「我跟他交往過,後來被我拋棄了。」
「你拋棄過人喔?」
「這個嘛……是啊!」駱茉其實對成威充滿愧疚,所以如果能將兩人的「過去」以空白來覆蓋,那是最好的。她日子好過,他也不會有被她拋棄的傷痕。
駱菱定定看著妹妹,已經開始擔心她了。她夾帶比別人多十八年的記憶回來,什麼事都如電影倒帶,要順應歷史、還是推翻歷史都在她一念之間,這實在充滿冒險。以這樣的方式「主宰」人生,頗令人心生恐懼。
「你可以隨心所欲顛覆你的歷史,但是千萬不要過火,適可而止,最重要的是不要傷害到別人。」
「不會的。我回來的目的是希望未來更好,我會記取教訓,不再重蹈覆轍。」
駱茉信誓旦旦,可是駱菱卻感到不安,妹妹能這樣任意改變她的過往,究竟是幸還是不幸?萬一愈變愈糟怎麼辦?
而如果她自己有這樣的機會,她會選擇接受還是不接受?
駱菱不禁想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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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準時來了,駱茉朝站在月台上送行的姊姊揮手,當火車緩緩往前推進,景物開始變換,不消片刻,已看不到姊姊了。此時正好成威走過來,並在她身旁靠走道的位置坐下。
火車飛快的奔馳,時間滴答而逝。
長相忠厚老實的成威,一路正襟危坐,眼光卻不時飄向駱茉,幾度欲言又被她的冷漠給打消了念頭。
「小姐……」好不容易,成威轉頭想和她交談,卻沒機會說完想說的話。
因為駱茉連看都沒看他,冷絕的搖頭。
成威倒真的不敢再說話了。以他的個性,理該如此。
駱茉已決心將這人從記憶中抹去,她就不會再心軟,她從頭到尾都不想進入他的視線里,讓他留下太多印象。
車子到站,她偷瞄了成威一眼,只覺得他的神情幽黯,沒什麼特別反應。
她和成威分別下車,真的完完全全成了陌生人。
駱茉的心里有份痛快,她已經不在他的記憶里,她覺得這樣很好。
至少讓他在往後日子里少了一次失戀的痛苦經驗,頂多多一次被女孩拒絕的尷尬而已。
這也算是助人為快樂之本。
自己改變自己歷史的行為,也同時讓與她有過交集的人被動、被迫的改變了。
這種「主宰」的感覺挺棒、挺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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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從火車站出口處出來,駱茉一眼就瞧見易敘釩在對她招手。
厚!這人吃飽太閑,又沒要他接,干嘛自己跑來?駱茉低著頭,有那麼一秒鐘想裝作沒看見他,自己閃人。
「那個男的為什麼一直看你?」易敘釩頤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成威。
「美女引人注目,這不是很平常的事嗎?」駱茉知道他所指為誰,但她不想再看見成威的臉。她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你跟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系。你是不是‘曾經’對人家怎樣了?」易敘釩手指撫著下巴,深究的眼神,讓駱茉覺得自己像只被大貓踩住尾巴的小老鼠。
「你……無聊耶!」易敘釩在她眼中是不祥之人,而且他的「截愛論」在她心底造成不小的陰影,苦惱的是她始終擺月兌不掉他。
「你跟他是不是有過一段情?」他也很厲害,隨便拿個陌生人推敲一番,就準準的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巴。
「關你……什麼事?」本想說「屁」,但為了這種人說粗話損形象,不值得。
「你是我女朋友……」
「我什麼時候成為你女朋友了?你不要自說自話,行不行?」駱茉大聲抗議。
「從一九八八年在織夢長堤上,我撈到你的那時開始。」易敘釩最厲害的地方就是當他說不正經的話時,表情卻很正經。
「不跟你多說廢話了啦!」有理說不清,駱茉快步往前走,不再與他交談。
「你很沒禮貌喔!」易敘釩捱在她身旁走著。
「我不想理你,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駱茉沒好臉色,懶得再跟他抬杠,招手攔了輛計程車準備離去。
易敘釩沒說什麼,駱茉以為她的話他听進去了,正感到放心。
不料……
「你敢開門讓她坐進去,我就砸爛你的車。」易敘釩笑容滿面的對拐過來的計程車司機說。
「看!」吃檳榔的司機先生操著三字經,忿然離去。
「你是流氓啊?」駱茉當場傻眼,提在手上的行李筆直落到地上。
這個易敘釩長得也人模人樣,竟不怕死、狂妄蠻橫至此!不怕被運將先生操西瓜刀劈成兩半嗎?
由此足見他膽識過人,此人當真招惹不得。
「你不上我的車,我打斷你的腿。」易敘釩帥氣逼人外加笑臉迎人,只是白痴也看得出來他笑里藏刀,無形架在她脖子上。
駱茉終于確定,他既非拉保險的,也不是算命仙,他九成九是有精神疾病的黑道流氓。
如此一來,她更有理由非逃不可了。不過此際她可不想被打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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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分支線一路走來堪稱順暢,雖然駱茉下過決心不再將愛情視為必要,可是「人生以談情說愛為目的」的原則似乎也很難打破。
既然有幸重來,那麼再談個小戀愛也沒什麼妨礙吧?
她早就「哈」她白天上班的的同事歐很久了!
歐是個很有上進心、也挺有學識的人,人品跟氣質都屬標準之上,只是「當時」天眼沒開,她都沒看上他。
這天,辦公室里除了快速按計算機的聲音之外,一片寂靜。
「還沒忙完啊?」歐見她還在拼命趕報表,連桌上已經涼掉的便當都只扒了兩口,便好意的替她沖杯咖啡送過來。
駱茉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心里忽而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