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話,坐在上位的柳向天贊許的點頭,他這兒子生性太跳月兌了,讓他上書房多磨。
一听是文房四寶,端著一張笑臉的柳乘風頓時垮成哭臉。「大嫂,我不要練字,坐不住,那會殺了我的。」
「所以我還送你絕對會滿意的物件。」于香檀故作神秘的笑笑,吊一吊他的冑口。
「什麼東西?」他非常好奇。
暮夏捧著一物上前,上面蓋著一塊紅布。
「你喜歡作畫,我娘家開的是胭脂鋪子,因此我將嫣紅、絛紫、淺綠、鵝黃、天藍等多種顏色搗鼓成顏料,你可沾著這些畫出你心中想要的色彩。」她做的是仿水彩,加點水便能調出彩。
胭脂有顏色,作畫的顏料也有顏色,為何不能將兩者調和在一塊,形成更豐富的色。
「真的嗎?」他欣喜地掀開紅布,看到一瓶瓶用琉璃瓶子裝著的顏料,他高興得都想往上蹦。
「一共二十三色,足夠你發揮你的才能了。」現今的圖畫顏料只有七種,花青藍、玫紅、石綠、藤黃、赭石、白粉,以及最基本的黑墨,依深淺渲染出畫作。
「哇!大嫂,你對我太好了,真是我的知音……」他興奮地失了分寸,沖上前想捉住嫂子的手道謝。
「柳乘風——」一道冷颼颼的聲音響起。
看到大哥冷著臉站在大嫂身前,面上一訕的柳乘風連忙止步,露出難為情的傻笑,一手撓耳。
「還有畫架,讓你走到哪就能畫到哪。」背在背後便能四下寫生,不用帶著厚重的案桌四處走。
「畫架?」那是什麼東西?
一見到清秋手中的現代化畫架,柳乘風根本是老虎見到肉,兩眼亮得不能再亮,一下子就往前沖,開始擺弄。
「玩物喪志、玩物喪志,給二哥兒的是匕首,到了三哥兒就是不中用的玩物,老大家的,你的心也太偏了,想讓三哥兒變成不成器的紈褲嗎?」見到兒子對繪畫的著迷,來氣的顧雲煙遷怒到新婦頭上,話說得有點重,認為她想讓她的兒子成不了大器,養成廢物。
「娘,我喜歡,和二哥的匕首比起來,我更中意大嫂送的顏料和畫架,我可以畫很多的畫。」沒人知道他愛畫畫勝過一切,他娘只會逼他讀書、習武,處處和大哥爭鋒。
「沒出息,畫畫能當飯吃嗎?你爹是柳城城主,日後你也會是城中要員,整個柳城都是你柳家的,你不務正業畫什麼畫。」就不能長進點,給她爭點顏面嗎?
「娘……」他眼露不滿的抱起畫架和顏料,尋求認同和保護的站到柳笑風身側。
在城主府內唯一能壓住他娘的不是他爹,而是大哥,長兄臉一沉,周遭的人都噤若寒禪。
「誰說作畫不能當飯吃,青山先生一幅田園山水畫價值萬金,有人出價他還不肯賣,嫌俗氣。」甘居草蘆,與青山、溪流為鄰,怡然自得,粗菜淡飯,畫出一方天地。
聞言的柳乘風直點頭,大哥說得真好,他要效法青山先生,不為五斗米折腰,倘樣山水間。
「孩子喜歡,你羅嗦什麼,老三文不成、武不就的,就讓他朝繪畫走,就算成不了一代大師我也養得起。」他的兒子不需要為生計奔波,他自會給他們一個穩妥的將來。
「夫君……」顧雲煙氣得唇色發白,直想砸碗。
第十章 敬茶送禮買人(2)
一個小插曲沒阻止于香檀接下來的認親,嫡系完了便是旁支,見過幾位族老後接著是同輩弟妹。
柳笑風是他這一輩中最大的,所以她只有送出去的禮,而無收回來的禮,一個個小輩依長幼排著等收禮。
她也不偏心,依個人興趣,男的送刀劍、長戟、馬鞭或文房四寶,姑娘家是依生肖打出五兩重的金豬、金雞、金牛……人人有分,沒有遺漏。
她這一出手,所有在場的明眼人都驚呆了,暗道這媳婦不簡單,顧雲煙不是對手,于香檀並非收買人心,可是送的禮卻拉住所有小輩的心,讓他們不自覺傾向她,對她產生尊敬和喜愛,更樂于接近她這位大嫂。
因為眾人看到的是「用心」,有心才能換得真心。
「對了,最後有一件事我們夫妻要在這里告知各位,前兩日我們收到神醫的來信,相公的身子有救了,神醫無意間找到一個鐘乳石洞,里面收集到三滴萬年石乳,石乳能延年益壽、月兌胎換骨,把他體內的病氣排出去。」
于香檀說得含蓄,但知情的人都曉得她口中的「病氣」指的是毒,她不想讓人產生驚恐,多了變故。
「什麼?」柳向天驚喜得紅了眼眶,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轉過身將眼淚拭去,他終于可以不用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真的很害怕兒子比他早死,無法向死去的妻子交代。
「怎麼可能?」一臉慘白的顧雲煙驚掉了手中的茶碗,震驚地不願相信這件事,不是說是解不了的毒嗎?
「……恭喜。」左側夫人語氣澀然,不見喜色,只有淡淡的失落,但她抓著手絹的手卻用力地泛白。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但以欣喜居多。
蘇側夫人一如往昔的平靜,只是臉上多了抹笑意,看不出她是否真心希望柳笑風好起來,不過至少心意到了。
而柳默風則神色平平,他抬頭看了大嫂一眼,接著垂目細思,他的目光落在精致的匕首上,指月復撫著七顆光采奪目的寶石,若有所思的眼中浮現依戀。
他很喜歡這把匕首,也不討厭待人和善的大嫂,至于大哥,只有尊敬,在大哥活著的時候,他不會有任何心思。
至于柳乘風是個人來瘋,沒什麼心機,他一听大哥不用再病懨懨了,高興得往上一蹦,有人能陪他打馬溜圈兒了。
「餌已丟下,就看收獲了。」
一認完親,互相說了一會兒話,連系連系一下親族的感情,柳笑風便帶著妻子回到他倆的居所如意院。
一入屋,他便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伙子,一把抱住他的好娘子,就對著紅艷香唇吻下去。
而後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又笑又親昵地喊著「卿卿」,毫無保留地將他內在的感情展露出來。
「你夠了,別在我臉上舌忝來舌忝去,都是你的口涎。」她想到她以前養的一條大丹狗,它每回一見到她便十分興奮,用它的長舌頭替她洗臉。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這是在寵愛你,讓你感覺到身為女人的無上光榮。」柳笑風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他覺得是實在到不能更實在的實話,誰能料到一年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會變成夫妻,而他居然會對她情根深種,成親五日尚未圓房也縱著她。
若是以前的他早就拔劍相向,怒斥她不知好歹,然後兩人再次彼此憎厭,口出惡言。
聞言,于香檀幽然一嘆。「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你要不要量一量有幾寸,與城牆比。」
「肯定沒你薄,我家娘子皮薄肉女敕,吹彈可破,水一般柔軟,叫人愛不釋手。」他一說,手也來了,手指微涼地撫上柔細臉龐。
「你調戲我。」他越來越沒原則,什麼膩死人的話都說得出口,昔日的高、冷、傲哪去了?要堅持住,別走調了。
「我調戲我的妻子就大逆不道不成,哪條律法不允了?在閨房內這叫情趣,你要學著點,討好你夫婿我。」柳笑風大言不慚地關門教妻,把自個當成坐享其成的大老爺。
「德性。」她一啐。
不看妻子的滿臉嫌棄,他不怒反笑。「還不是高興嘛!你沒瞧見顧氏那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