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原本約了商會的人,但他家里人一大早派人來說,昨晚老家讓人來傳,他家老太太不太好,所以趕著回去,那也是沒辦法,希望那老太太無恙。」
「是。」
卓正俏覺得眼前人真的很善良,一般人會覺得麻煩,覺得自己被耽誤了一天,古代人沒手機,突然空下一天,再去約另一個人,別人肯定沒空的,被放鴿子那就只能等過些日子來補,可是言蕭也沒埋怨,臉長得那麼壞,心卻挺好。
靜心佛寺位在深山老林,此時放眼望去,一片秋色轉黃,另有一番景致,卓正俏真覺得今天賺到了,旁邊的人是好的,眼前的景色也是好的。
小販招呼著,「小爺,買手環,買手環,三色彩線結成的手環。」
卓正俏笑說︰「我們是小爺,不用飾品。」
那小販一听是外地口音,連忙解釋起來,「不是讓小爺您們用的,這手環是我們梅花府特有,叫做情郎環,是情郎送給姑娘的,要是有那意思,送一條情郎環,姑娘看?自然會懂,要是回了個荷包,那就好事不遠。」
「我們可沒中意的姑娘……」
言蕭卻停下腳步,「給我一條。」
那小販喜道︰「好咧,給您挑一條結得最好的,小爺等會您拿去過過香爐,姑娘一聞到香味,自然懂您有多慎重。」
小販用紅紙包了,言蕭付了錢,把那紅紙包著情郎環放在懷中。
卓正俏張大嘴巴,這是要給誰?他又沒見過妻子,當然不是給妻子的,難不成給汪嬌寧那個三八?
也是,那汪嬌寧雖然驕縱,但貌美得很,古代女人只要長得美,命運都不會太差。
想到言蕭要給那汪嬌寧買情郎環,她內心對言蕭的評價一下降氐了。
當卓正俏在內心嘖嘖嘖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子驚呼,「放開。」
她轉過頭,一下就呆住——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都太不夠了,那年輕女子的容貌,別說男人論這女人看了都想替她摘星星。
艷而不俗,淡施脂粉,宛若仙子下凡。
那女子戴了輕紗帷帽遮臉,大抵是今日風大,被吹得掀起,容貌太過出色,便引來旁人覬覦。
那幾個登徒子笑道︰「不過想請姑娘喝杯茶而已,姑娘哪用得著這樣害怕。」
旁邊的青衣丫頭沖上去就打,「放開我們家小姐。」
為首的那人一下推開青衣丫頭,便伸手去拉那美人兒,「美人,賞個臉唄。」
「放……放開我。」
「交個朋友何必害怕。」
旁邊幾人起哄,「是啊,何必害怕呢,我們都是好人,好人就該跟美人當知己,美人你說是不是。」
那美貌女子卻是不願,連連退後。
登徒子的手眼見要拉開她的帷帽,那青衣丫頭又撲過去,「不準踫我們小……」
一句話還沒喊完,卻被踢了一腳。
這時又是一陣秋風吹來,那女子的帷帽再度被吹開,旁邊突然有人喊,「這、這不是費芷玉嘛。」
旁邊一陣窸窸窣窣。
「費芷玉,這名字好熟。」
「唉,你沒見識,就是那紅袖樓的頭牌,見一面要五十兩的花魁,十五歲開始接客,讓無數人傾家蕩產的費芷玉啊。」
「哦,是那個妓……」想起在佛門之地,于是硬生生住嘴,「是她啊。」
「做皮肉生意還來佛寺,污染佛門淨地,這太不應該了吧。」
「話也不能這樣說,她出身也可憐,菩薩慈祥,普渡眾生,眾生自然包括她在內,這靜心山也沒說過下等人不能來。」
「你這話倒也在理,不過她既然多的是裙下之臣,又有什麼事情來求菩薩?」
幾人一陣討論,那登徒子更樂了,「原來就是……哈哈哈,那又何必端什麼清高,還什麼小姐,笑死人了,五十兩我也有,這便給了你,陪大爺一回。」
卓正俏就見費芷玉衣裳的胸口出現深色的水珠印子,剛開始還不明白,後來驚覺,那費芷玉是哭了啊。
眼淚落在衣服上,這才染深了衣服。
這群沒用的男人,欺負女人為樂,簡直可惡——
正想往前,卻沒想到言蕭更快,一下子擋在那登徒子跟費芷玉中間,「費姑娘是跟我來的,有什麼事情?」
言蕭身形高大,又是一張窮凶極惡的臉孔,穿得一身富貴,敢以一對多,還氣定神閑,這下那群人拿不定他什麼身分,也不敢貿然說什麼。
言蕭眯起眼,威風凜凜,「我再說一遍,費姑娘是跟我來的,你們想找人,得按照規矩,看她願不願意見人,在路上攔人那可不行。」
卓正俏馬上大聲說︰「就是,我們東瑞國是沒王法了嗎,路上看到姑娘貌美,就想騷擾,好生不要險。」
那幾人!看,又來一個?
這兩人是什麼身分,怎麼不怕他們?
對了,听說知府的娃子跟幾個朋友最近從京城來梅花府游玩,該不會就是他們吧?
不想不像,越想越像,對對對,這穿著黃衣的白淨小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至于那身形高大的,長得那樣凶惡,真跟知府有三分像,應該是伯佷沒錯。
知府的佷子呢,一想就蔫了,幾人我看你,你看我,連場面話都不說,一下子溜了。
眾人見沒熱鬧可看,瞬間散去。
那青衣丫頭從地上爬起來,一下子撲過去,「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沒護著小姐。」
「怎能怪你。」費芷玉的聲音顫抖,想來是忍著哭泣,「多謝兩位大爺出手。」
卓正俏搶先一步,「不用謝,費姑娘下次出門,可以在帷帽下面縫上一些珠子,有了重量,風就不會這樣容易把帷帽吹起。」
青衣丫頭連連點頭,「這主意好,小姐,我們回去就縫上。」
費芷玉對兩人一個屈膝,「不知道兩位大爺住哪里,回去讓我準備一份禮物送上,感謝今日相助。」
「不用不用。」卓正俏笑著搖手,「我們不過是做人應該做的事情,費姑娘不用掛在心上。」
費芷玉頓了頓,「是奴家不好,沒想到自己的身分……」
卓正俏一呆,「我不是那意思,真的——」
看來這費正玉太敏感了,也是啦,她小時候過得應該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後來沒想被賭輸的父親賣給青樓,肯定又難過,又羞恥。
想想于是道︰「我們就住在城北的喜來客棧,不過費姑娘真不用費心,給我們一籃隻果,就行了。」
那費芷玉輕笑一聲,「多謝兩位大爺今日出手,就此別過。」又行了一個屈膝禮,這才帶著青衣丫頭轉身走了。
卓正俏看著她的背影,想著,真是美人,連走路都好看……不像自己,祖母老嫌自己走
路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但要她像費芷玉那樣走路,她也做不到啊,有點扭,但扭得風情萬種的,啊,好想學會那樣走……
「還看,人都走遠了。」言蕭淡淡的說。
卓正俏回過神,心想,怎麼覺得他說話有點酸呢?
哦,她知道了,看費芷玉美貌,被迷上了,所以不準別人看她,口口聲聲家里有妻子,要好好對妻子,現在看到天仙就變了一個人,豬哥。
兩人沿著石階一邊往下。
言蕭道︰「你家里真是把你保護得太好,那費芷玉耍手段呢,這也看不出來?」
「啊?可,你不也替她出頭了嗎?」
「不是說那個,那是真的被欺負,身為人,得出面幫幫她,這是對的,不過後來我們婉拒她的謝禮,她說的那些自傷的話就是手段,你居然上當了。」
「我?」卓正俏大驚,「不是啊,她看起來很可憐。」
「她先前是說‘我’,後來改成‘奴家’,這自貶身分,本來就是手段的一種,也就你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