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不上歸看不上,得知沐依兒在她兒子出事後便急匆匆前來退親,仍讓江夫人十分不悅,可她還是壓下怒氣將親事給退了。
畢竟兒子不能人道的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最可恨的是那些收了錢答應封口的大夫一個個不知為何退回了銀兩,更違背承諾,將事實給說了出去,氣得她險些昏厥過去。
在這當頭她若是不退親,江府的名聲將會被傳得更加難听。
「小舅,這次真的謝謝您了!」成功解決婚事,沐依兒真誠的向藺洛熙行了個大禮。
「你這是做什麼?」藺洛熙瞪眼,忙將她扶起,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就像她兒時一樣。「你是我外甥女,我不幫你幫誰?若是你大舅、二舅和三舅在,肯定也會這麼做。」
這句話雖不是什麼諾言,卻是只有親人才能感受到的溫暖,讓沐依兒心里感動萬分。
她前世是有多傻才會笨到不知求救?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她的困境不是來自他人,而是來自于她自身的軟弱。
「不過你真不跟舅舅一塊回去嗎?」想到她答應沐老夫人一樣會住在沐府,藺洛熙擰起了眉。那一家子根本沒把依兒當親人看待,讓她孤身一人待在沐府,他怎麼能放心?
沐依兒搖頭,笑著說︰「小舅,您別擔心我,之前是我笨,不懂得反抗,現在想想,該委屈求全的人不該是我。」
在沐府,掌握經濟大權的人才是主導者,她雖然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但還不算慢,她相信只要沐府那些人夠聰明就不會再招惹她,而她相信沐老夫人會是那個聰明人。
至于前世的仇……
說她不恨是騙人的,可她個性本就淡然,她想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並不是讓她用來做這等無意義的事,更別說這一切的主導者是一個一腳跨進棺材的老婦。只要她們不再招惹她,她可以大度的不去計較,但若是她們還不清醒,那她自然也不在乎讓她們嘗嘗她前世的絕望與痛苦。
見她心意已決,藺洛熙也不再勸,僅疼愛的說︰「藺府永遠是你的家,若是在這兒待不下去了,不要忘記你還有個家能回。」
這話險些讓沐依兒的眼淚落下來。
送走藺洛熙後,她回到自己的院落,在看見自來熟的某人時,眼角突地一抽。
「你怎麼又來了?」想到那夜的吻,她實在很難給他好臉色。
錦修拿起石桌上的番石榴,用袖口擦了擦,啃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說︰「來看我的人有沒有辦好事。」
提起這事,沐依兒好奇的問︰「你怎麼有沐府庫房的鑰匙?」
她能這麼輕松把庫房里屬于自己的東西搬走,全是錦修的功勞,他不知從哪弄來鑰匙,還派人手來幫她,說真的,今日她能這麼輕易退婚,他功不可沒。
「我連你的閨房都能如入無人之境,區區庫房難得了我?」他挑眉,又啃了一口番石榴。
……這倒是大實話。
「總之,今兒個謝謝你了。」她是個恩怨分明的小女子,錦修幫了她的忙,她合該向他道一聲謝。
「謝謝就不必了,若是可以,以身相許如何?」他伸了個懶腰,朝她露出一抹迷死人的笑容。
「又開玩笑!」沐依兒直接賞了他一記白眼,這玩笑話他說幾年了,怎麼總講不膩?
沐依兒沒發覺她說這句話時錦修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黯然,但很快又讓笑意給覆蓋,「沐小依,就你沒眼光,像我這樣的美男子,手一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前僕後繼的投懷送抱,要不是怕你被退親嫁不出去,我又何苦這般委屈自己?」
「那還真是謝謝你噢!」沐依兒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心里,因忙了一日,她有些累了,見他還賴著不走,便直接下逐客令,「你還不走?我累了要歇息。」
「利用完了就趕人,沐小依你可真無情。」錦修站起身,一臉不贊同的望著她。
「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用晚膳?」他要真應下,她也只能佩服了。
「用晚膳就不必了。」錦修走至她身旁,在她耳邊低聲說︰「比起晚膳,那夜在醉夢坊的那記吻倒是不錯。」
說完,他不等沐依兒反應過來,躍上牆頭,溜了。
直到他走得看不到人影,沐依兒這才漲紅了小臉,大喊,「錦修!你這個混蛋——」
她怎麼又忘了這筆帳?她蠢!真是蠢!
第三章 意外救人一命(1)
退婚後的日子,沐依兒過得很悠閑,除了幾個不長眼的家伙時常上門找碴之外,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事。
「沐依兒,你可真悠閑。」
罷想著,就見沐芳兒偕同沐蓮兒出現在面前,露出一臉憋屈又不願的表情。
沐依兒眯了眯雙眸,斜望著這對姊妹花,「有事?」
見她那愛理不理的模樣,個性較沖的沐芳兒也不嗦,直接伸手,「祖母讓我們來跟你拿銀子!」
她那手伸得是多麼的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到沐依兒都傻眼了。
現在是怎樣,來討債都沒人這麼自然吧!偏偏這還不是討債。
「我為何要給?」她對沐芳兒這缺心眼的個性真心無語。
「這本來就是你該給的!」沐芳兒仰起下顎,再次說出讓沐依兒額角一抽一抽的話。
一旁的沐蓮兒同樣額頭抽痛,娘到底為何要讓她和這傻子一同來凌波院?
深吸一口氣,沐蓮兒把沐芳兒拉到一旁,對著沐依兒輕笑道︰「姊姊,是祖母讓我們來向你請安,順道問問這個月府中的月銀……」
沐蓮兒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如此低聲下氣的同沐依兒說話,沐依兒一向是她們的受氣包。
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女有誰能庇護?有誰會心疼?加上她本身不喜爭吵,成日埋首在書堆里,壓根不存在似的,只要她們不去吵她,再稍微施點壓力,她便會默默的把銀子拿出來,只為了那丁點的清靜。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誰也沒想到沐依兒會拒婚並自縊,更沒想到她自縊失敗後,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從以往什麼都不計較只要有書就好的書呆子,成了個聰明懂算計的堅強女子。
想到她那日和祖母叫板的模樣,沐蓮兒至今還不太相信。
偏偏這是事實,沐府的天變了,而掌權的天正是眼前那曾經不起眼的沐依兒。
「月銀?」沐依兒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她倒是忘了,因為娘親的遺言,她一直堅持著不交出嫁妝的盈利,而沐府的開銷打從娘親還在就是由他們這一房支出,這習慣一直到娘親過世都是這樣。
算算時日,又到領月銀的日子了呀!
拂了拂一頭長發,她聲音輕揚,「阿喜。」
「來了。」阿喜捧起早早備好的匣子緩步走來,將匣子交給沐蓮兒。
沐蓮兒接過便要轉身告辭,卻被沐芳兒截了去。
她不客氣的打開來看,一看到里頭只有兩百兩的銀票,頓時嚷了起來,「兩百兩銀票?沐依兒,你這是在打發乞丐!」
沐蓮兒聞言臉色也沉了下來,沐府這麼大,以往吃喝用度加一加就得幾百兩銀子,兩百也就夠他們一房花用,怎麼夠整個沐府使用?
「嫌少?」沐依兒挑眉,看了阿喜一眼。
阿喜很自覺的上前要搶回。
「你要干什麼?」沐芳兒忙把銀票給藏在身後。
沐依兒笑了,「我想城內的乞兒不會嫌棄兩百兩少,既然你不屑,那就分給那些乞兒
吧,想必這麼做還能得到幾聲感謝。」
這些人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若是她不敲打敲打,恐怕他們還不知道府里作主的人已成了她沐依兒。
「你——」沐芳兒听她居然真拿她們和乞兒相比,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