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沒人注意韓歲和韓暮對上眼,兩人嘴角一勾。
韓暮照大哥所言——聯合次要敵人對付主要敵人。他好不容易才說服鄭遠山作為幌子,用來逼退楚誠璋。
看著幾個孩子夸張的演出,鄭遠山低頭抿唇,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輕笑。他們和他一樣,使出最有能耐的一招——狗狗佔地盤。
听著這群孩子一口一個娘的叫著,楚誠璋看著「一家人」,突然發現自己跑錯地方。
所以,她早已嫁作人婦?成為別人的繼母?
有點失望、有點難受,有點……求而不得的氣悶,但楚誠璋有風度,他笑著起身,拱手道︰「朱姑娘,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好,我送楚東家出去。」
星星把孩子放回鄭遠山懷里,陪楚誠璋往外走。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打開門、楚誠璋跨出去那刻,他突然轉身問︰「有件事,想向姑娘求證。」
「楚東家請說。」
「錢媒婆轉述姑娘的話,說姑娘想嫁個沒兒沒女的頭婚男,還說你痛恨小孩,看到孩子就厭煩,這話是錢媒婆無中生有,或者是……」
啪!她被狠狠打臉了。
「姑娘說過這話嗎?」楚誠璋再問一次。
表使神差地,話沒經過大腦就直奔唇舌,星星道︰「真愛無價嘛。」
真愛?心上被扎,楚誠璋明白了,苦笑道︰「恭喜姑娘。」
呃……她剛說了什麼鬼話啊,耳朵悄悄泛紅,揉揉鼻子,面對楚誠璋的恭喜,她無法回應,總不成回答「同喜」吧。
送走楚誠璋,疙瘩抹去,星星準備回屋,卻見張女乃女乃拿著幾顆紅蛋走來。
張爺爺是個石匠,星星托他給家里打個石磨,張女乃女乃生了三個兒子,老大已經娶媳婦,老二最近在相看,星星蓋房子期間,趁著農閑,一家四個男人全上門掙錢,星星工錢給得高,他們大賺一筆,再加上正在打造的石磨,張女乃女乃對星星印象可好的咧。
「張女乃女乃好。」星星笑盈盈地同人打招呼。
「孫子滿月,請大家吃紅蛋。」張女乃女乃把紅蛋往星星手里送。
「張嫂子生了啊,時間過得真快,剛搬來那會兒還看張嫂子下地整菜呢。」
「可不是嗎,生了個小子。還得感激朱姑娘,今年家里攢了點錢,媳婦有花生豬腳吃,女乃水可足的吶。」
女乃水足……「夠喝嗎?」星星忙問。
「當然,再多來兩個小子也夠。」
「既然這樣,張女乃女乃,能不能麻煩您同張嫂子商量,往後我每個月給張嫂子二兩銀子,請嫂子給韓邊喂女乃行不?」
二兩銀子,大戶人家里雇女乃娘也就這個價,想掙還得拋下丈夫孩子,現在媳婦在家便能賺上這筆,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吶。
「行,這事兒我作主應了。」
「多謝張女乃女乃,但我想還是得跟嫂子商量一下。」
「你別擔心,不過朱姑娘既然這麼說,我就回去跟她講講。」
「多謝張女乃女乃。」
目送張女乃女乃離開,星星臉上帶起笑意,韓邊的口糧解決,眾韓們肯定不會找她麻煩。
星星模模懷中銀票,踏著愉快腳步返回廳里,只見幾個正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討論什麼重大事件的雄性動物們,在看見她進門同時,韓歲用拳頭圈住嘴巴,以兩聲輕咳作為信號,其他人接收到提醒,立刻坐正身子,會議戛然停止!
她皺眉問︰「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沒有。」
雄性生物一致搖頭,節奏同拍、弧度相似,不管大只或小只。
他們……達成某種共識了?不舒服感加重加深,房客先生在短時間內成功擄獲眾韓,與們形成聯合陣線?那她這個供吃供穿供住的女主人算什麼?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這回更狠,幾個小伙子同時舉高右手,做出發誓動作。
這麼喜歡發誓?行!「把誓言說出來,如果有的話,將來生兒子沒。」
這麼遙遠的誓言?到時候老天爺都忘記這條了,小只的這麼想著,因此毫不猶豫抬手,但那只大的,為難地看向幾個同盟,拒絕星星的提議。
「不敢?」星星看向鄭遠山,亮亮的大眼楮里充滿挑釁。
「這種誓言有辱斯文。」開玩笑,他怎能出賣戰友,怎能告訴星星自己被授命為「臨時爹爹」,以便日後再有男人上門表達愛意時,提大刀斬斷星星的紅線?
「無妨,我出生鄉野,我爹娘和姥姥、姥爺常說。」
這時,身在京城的孫家長輩不約而同地打了個莫名其妙的寒顫,孫相爺還抬頭望天,問︰「要變天了嗎?」
似笑非笑的嘲諷目光朝幾個大大小小逐次掃去,很明顯地,小只的沒打算主動招認,她只好把壓力施加在大只的身上。
鄭遠山不自覺地握住拳頭放在唇邊輕咳兩下。
這動作……和方才韓歲做的一模一樣,他們不但形成聯盟,鄭遠山還成為他們的模仿典範?
眼看自己的地位再下一層,星星吃味吃得更凶。
鄭遠山想辦法解危。「我在跟他們說,早上與你談論過,要請師父教導學業的事,他們很高興。」
誰信啊,如果是討論這件事,干麼看見她立刻閉嘴。
「娘,你哪來紅蛋?」韓為在大哥的眼神示意下,跳出來賣萌。
發現韓歲的示意,星星搖頭,算了,不想讓她知道就別知道,看開一點,假裝那是女人無法加入的Men's talk。
她把紅蛋放到桌上。「張女乃女乃的孫子滿月,我同張女乃女乃說好,要請張嫂子給小麼鐵女乃,如果張嫂子不反對,往後你們再不必擔心小麼的三餐。」
眾韓一听,全都笑彎眉毛。
星星不滿,瞪鄭遠山一眼,小麼有女乃喝,姓韓的開心,姓鄭的跟著高興什麼?這是在表態,他們才是一家人?
包教人恨的是,分明五官長相差很多,為什麼笑起來時,不論大小,七只的眉毛眼楮像成那副樣兒?沒天理!討厭!
「我就說吧,多盧幾次,娘就會妥協。」韓暮低聲道。
「娘是個立場不堅定的女人。」韓為道。
「往後有類似的事,比照辦理。」韓歲做出結論。
「她每次都這樣嗎?」鄭遠山問。
「不然你以為書房里的書打哪兒來?」韓暮道。
「對啊,不然你見過誰用拖把拖地?」韓遠笑說。
這一刻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可下一刻,筋骨還沒松動,就心疼冰水把他們的女敕手泡壞,不但規定打掃清潔得用熱水,還發明出拖把,要不是這陣子太忙,怕是連不用手擰拖把的木桶都發明出來了。
「娘以前給我們穿的衣服……嘖嘖嘖,把我們搞得像小花狗似的,誰敢穿出門?多反駁兩次就有正常衣服穿了。」
星星大翻白眼,什麼小花狗,那叫動物裝好不好,穿在身上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眾韓不樂意穿,她把圖稿賣給布莊,還換回十五兩和五匹棉布呢。
「娘還給我們做圍巾手套……」
「不好用嗎?」鄭遠山問。
「好用,但我們是男的,男的!」韓暮鄭重強調性別後,哀怨說︰「她給我做花的。」
直到現在,他們只敢在屋里用,可惜了那麼好的東西,要是能戴著出門堆雪人,肯定會讓人羨慕到死。
星星咬唇,才幾歲的孩子,有差嗎?如果不是反彈得太厲害,她還想給他們做公主裝呢。
越說越過分了,她叉腰,鼓起幫子,怒看眾人。「老爺、各位公子,請尊重一下被討論的人,我還在現場好嗎?」
交頭接耳的大小男性轉身,好像這會兒才發現星星在場,尷尬笑開,他們確實……越來越沒把她給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