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哥。」
「哥先回去。」
「嗯,對了,老宅那邊……」恢復記憶後,她才明白爹留下的那些手卷有多麼逆天,不可以輕易讓人看見。
「我知道,寶珠已經告訴我,何太醫的東西都收在地窖里,等他買下宅子後,我會讓寶財親自送過去。」
甯語塵離開,屋里剩下瞳瞳和蘇蒙。
兩人相對,他不是個細膩的人,很少與人剖心,但他知道如果不能說服瞳瞳,他將會失去所有。
摟著瞳瞳,他輕聲道︰「林宜瑄是我的表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理所當然地我們在長輩的安排下結成夫妻,過去我覺得人生就是這個樣子,長大、成親、生子、開枝散葉,然後走入死亡。
「成親于我,並沒有太大的期望與喜悅,只覺得是順理成章。人生必須完成的事。林宜瑄求離,我只覺得沒面子、難堪,卻不難受。我想,等生活安定下來,有機會再娶個女人暖床,再生幾個孩子,把蘇家門楣給撐起來,這一生也就這樣過了。
「但我沒想到會遇見你、喜歡上你,我不是第一次成親,卻是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看你坐在那麼簡陋的花轎里,我覺得對不起你,然後腦袋懵了,居然丟下你跑去采花,當時我只想把最美,最好的給你。
「你是第一個觸動我的心的女子,沒有你,我這一世便沒了樂趣,我害怕失去你,無法離開你。我痛恨自己對林宜瑄的仁慈卻傷了你,請你給我時間,我會盡快解決這一切。」
他的話句句出自真心,听得她感覺自己真可,表哥表妹那是多麼深厚的感情,她怎能逼迫他用最殘忍的方法將它了斷?
嘆氣,她靠近他懷里,「我知道了,只要你心如磐石不轉移,那我便願意付出耐心。」
收下她的話,蘇蒙心安,抱緊她,低聲道︰「謝謝。」
「謝什麼?說到底我就是個妒婦,我容不下別的女人,不允許你舒心暢意。」
「除你,再無旁人能教我舒心。」
又說起甜言蜜語了,這麼會說話,是塊石頭都讓他給說活了,這樣的口才竟不能說服林宜瑄和離,可見得林宜瑄的意志比石頭還堅定。
「瞳瞳,我投了白帖見誠王世子,明日我將以你擔心世子身體為由,領岳父進王府為他診治,如果情況像你們認定的那樣,你將會有個厲害的娘家、堅強的後盾,所以不要擔心,再沒有人可以欺負得了你,包括我在內。」
這事他也接手了?他刻意要訓練出她的倚賴與脆弱?
輕咬唇,她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覺,只想賴進他胸前。
沐浴,更衣,上了妝,桌上的酒菜全是爺喜歡的。
爺命人傳話,說晚上要過來,林宜瑄便立刻忙起來,她要做最好的準備,準備……把他給留下來。
她就不信,他們的青悔竹馬情,怎是隨便女人就能破壞取代?
她知道,是她傷了爺的心,才讓他將感情寄托在別人身上,所以她會好努力、好努力會用一輩子來彌補過去的錯誤。
深吸氣,她扶扶發髻,對鏡中的自己發誓今夜她會讓爺留下來。
門前有動靜,她連忙起身迎到門前。
蘇蒙進門,看見他完美的眉眼五官,看著他的豐神俊朗、卓爾不凡,心暖了,這才是她認識的爺啊!不是土匪窩里那個留著大胡子的粗漢,不是那個和強盜稱兄道弟的匪賊。
「爺,用過飯沒?」
蘇蒙看一眼桌上,甜酸肉、酸辣魚、辣子雞丁全是他喜歡的菜,這桌菜她用足了心,只是他要了瞳瞳,便沒有資格要她的心。
坐在桌前,他面色凝重道︰「我們談談。」
「好啊。」看見他的凝重,她知道這桌菜白費心思了。
強裝笑意,沏來茶水,她道︰「爺最喜歡的雨前龍井,嘗嘗。」
他拒絕了她的菜,不好再拒絕她的茶,喝兩口,放在一旁。
他開口道︰「瞳瞳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好漢村的人可以作證。」
垂眉,她酸了眼,低聲道︰「我也是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大理有整個城的人可以為我作證。」
「早在你決定跟蔡嘉佑離開時,我們的關系就斷了。」
「我知道你心里仍然卡著那件事,我再悔恨、再想彌補,都不成了嗎?」她望向他,眼底蓄滿淚水。
「我心里沒有卡著任何事,我只是要明白的告訴你,我們早就不是夫妻。」
「如果甯語瞳也做出相同的事,你也會這麼說嗎?」
但想了想,認真回答,「不會。因為我不會放她離開,就算她偷偷跑掉,我也會想方設法把她搶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放她離開,沒有想方設法把她給搶回來?
突地心頭一陣發酸,難道在他眼里,一、二十年的感情全是虛假?同床共枕的經歷也是假的?難道甯語瞳真的輕易地取代了她的位置?
「因為我愛她,我不能沒有她。」
「那我呢?」
曾經的夫妻相對眼,他不避不閃,淡淡回答,「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所以他愛那個賤人卻不愛她?他的意思是因為不愛,所以她想走便走、要留便留?
不公平,怎麼可以這樣,他們可是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啊。
急切地,她拉起他的手,「表哥,你可知道當年一眼我便愛上你,認定你,我從小最大的夢想便是嫁與你為妻?」
她喊表哥,不喊爺,她企圖勾起過往的溫情。
那些年是她人生最快樂的一段,他不重,身邊沒有其他女子,夜夜他都待在自己身旁,他溫和良善,待她極好。
天!她那時在想什麼,怎麼能輕易放棄他,放棄兩人的過往?
是了,是他堅持當土匪,他堅持在那個賊窩待下來,要不,憑他一身武功,當然能護他們母子平安離開。
若非如此,她怎會很下心與蔡嘉佑離開?不是她的錯,他很清楚依她的教養,她無法與那等賤民為伍,當初若他背听她的勸,他們到現在還會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夫妻。
林宜瑄始終站在自己的立場想事,立場偏頗,哪看得出自己的錯處?所以到最後,錯的是蘇蒙,是瞳瞳,她是迫不得已,半分無過。
望著淚流補面的林宜瑄,他很抱歉。「對不起。」
「你忘記小時候的事了,我們一起放水燈,我差點落水,是你把我拉住的,你告訴外婆,你很自責,沒把我護好,你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怎麼能失約?」
「對不起,但我還是會護著你,讓你未來的日子無康。」
「真的?所以你還是愛我的對吧?雖然甯語瞳年輕貌美,雖然于你而言,她更新鮮……好吧好吧,我妥協了、我讓步,我答應讓她為妻、我做妾,她沒說錯,終究是當年我先做錯,既然是我的錯,我便對她低頭。」
蘇蒙搖頭,就算瞳瞳不要求,他也不會娶了妻子還迎妾。
祖父一生只有祖母,父親身邊只有母親,他看過許多事識,證明後宅平靜、兄弟不相爭的最大原因就是男人身邊別同時存在兩個女人。
若當年林宜瑄沒離開,之後遇見瞳瞳,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違背祖訓,強行將瞳瞳留下,不過就算他想,瞳瞳也不會同意,最終他們只能遺憾結局。
他不厚道,但是他感激林宜瑄的離開。
「我愛瞳瞳不是因為她年輕貌美或是她更新鮮,而是因為她在,我的心便定了,我在外打拼,只要想起她在家里,便會感到平安寧靜,她讓我時刻記掛著,她讓我想要更努力,把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逗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