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呢,接連的半個月里,每天醒來,他都會在身邊;接連的半個月里,她都能看到他的痞樣︰接接的半個月里,他的聲音會在屋里每個角落播放;接連的半個月里……忍不住地,她開心了。
「所以半個月後就出門?」瞳瞳追問。
「我才剛進門,你就算計著要我出門?」
他看到了,看到她听見「半個月」時的笑臉,所以她希望他在家?這個認知讓他心情愉悅。
但他刻意曲解她的意思,刻意朝她湊近,問︰「當真一點兒都不想我,我可是想你了,每天、每個晚上都想。」
流氓!當著兒子的面說什麼呢!
臉微紅,她覷他一眼,推開。「我想你做什麼?誰曉得你出門會不會更自在逍遙。」
話說出口,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說什麼呢,這是在抱怨還是嬌嗔?
「差點兒沒累死還自在?至于道逍遙,童童不在,誰陪我逍遙去。」
隱含暗示的話,炸紅她的臉,這人越發沒臉沒皮的。
自動忽略掉後面那句,她撿前面的問︰「累死?你去做什麼?」
「娘子終于對我的事感興趣了?」他的口氣曖昧,眼光更曖昧。
她咬牙道︰「並沒有。」
「真沒有?沒有的話,我就不說光做。」
不說、只做,他在桌下撫上她的腿,挑逗得她心跳急促,這人……不是普通流氓。
「晚兒興趣,爹爹說。」晚兒衡出這句。
孟殊一怔,正在挑逗的手停下。
瞳瞳捂嘴輕笑,抬高下巴,看他怎麼回答。
「爹去掙銀子,給兒買書。」
糊弄人的答案把晚兒給糊弄了,兒子揚起笑眉,吃一大口飯。
他要快點長大,識很多書,變成很厲害的人。
見瞳瞳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孟殊知道,她沒那麼容易被糊弄,說︰「我沒偏心,給兒子買禮物,自然也給娘子買。」
她聳聳肩,沒把他的話當真。
第五章 買地種草藥(2)
飯後孟殊搶著洗碗,瞳瞳領著晚兒消食過後,準備哄他上床睡覺。
孟殊抱走兒子,說「熱水備好,你先去洗洗。」講完對兒子說︰「想不想知道爹去了哪里?做了什麼?」
「想。」
「上床說去。」
案子的相處與過去大相徑庭,晚兒對老子不再帶著防備,孟殊對兒子不再手足無措樣的他們像對真正的父子。
她不知道以前兩人干什麼去了。
待回房時,孟殊已經躺在床上看書,瞳瞳坐到鏡前。
見她進屋,他放下書,拿起干淨帕子走到她身後為她擦干。「這些天,你做不少事。」
「嗯,草藥已經種下,先看長勢如何,明年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種。」
「十幾畝地,一百兩,你買貴了。」
他連這個都知道?見她蹙眉,他微曬,為她解惑。「有人進城,村長就會順道讓人送信。」
所以村里發生的大小事,他都了如指掌。
「你一直待在城里?」
「沒有。」
「所以城里有熟人?」
「對,很多。」
孟殊的人際關系和領導力,她親眼見識了。
他有好幾面,在她面前的痞,在村人面前的威嚴,在外人面前的斯文親切。
他要是行商,肯定會把人給吃得死死的,要是當官,連皇帝都要被他哄了。
他是個相當高明的戲子,讓人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桑葚酒什麼時候可以喝?」
「酒至少得釀上一年,能不能成功還不好說。桑葚醬倒是做不少,我打算明天進城賣賣看。」
「蘇記酒樓的老板為人實誠,你可以去那里試試。」
「酒樓會想要我的果醬嗎?我應該到貨鋪、點心鋪子試試吧。」
「蘇記酒樓的生意大,不只在嶺南,全國各地都有,旗下也有貨館、點心鋪,嶺南這邊的生意,都是由孫掌櫃在打理,我和他有交情,對他的性情有幾分了解。」
「好啊,明天過去問問看。」
「家里錢夠不夠用?」買田種地、建地窖……她再省吃儉用,也剩下不多了吧。
「明天再看看,賣掉果醬後,或許會有進帳。」
「光靠果醬?那些掙不了太多。」
「看看,說不定我有能耐。」做生意她有經驗,光是幾味簡單的藥丸買賣,她都可以撐起兩個家,她對自己有信心。
他呵呵笑開,沒反駁她。
「用掉的錢我會還你,地登記在你名下,我以租賃方式,年底將租金算進賬本里,至于雇工的錢,我也會在年底還清。」
笑凝在他嘴角,瞬間臉色變幻。
就這麼想同他涇渭分明?就算他們已經成了夫妻,就算他對她表現出無比親昵,她還是沒打算和他水乳交融、永世不分?
眉頭緊皺,他想自己還不夠努力,還排擠不掉她心底的男人,既然如此……
孟殊打橫抱起她,就不相信等她懷上孩子後,她心里還能存著那個男人。
就算存著……存著就存著吧,他不信十年、二十年,他還焐熱不了她的心。
他眼底的慾望濃厚,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似乎每次兩人靠近,他就會出現這號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他,怎麼總讓他迫不及待?但她曉得,在他的攻擊下,自己節節落敗。
對于他的熱情,她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她的「不拒絕」讓他彎了眉,撲上她的身,他尋找思念已久的嘴唇。
才十幾天啊,他學會日夜思念,他想早點回家,想著有她香氣的被窩,想與她共赴雲雨,想把她緊抱在胸前。
好像抱著,心就滿了,那些曾經失去的就回來了,好像她在,心就定了,哀傷就遠離。
他喜歡她,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他從沒想過會這樣喜歡、在乎一個女子,她打破了他的認定。
唇貼上她的,帶點迫切的汲取,她的手從他的背滑到他手臂,這時……她使勁全力推開他。
他竟被推開了?
她看著他,寒聲道︰「把衣服月兌掉。」
她……知道了?
他本想痞痞回上一句「娘子如此狂野,為夫甚喜」,但她的表情讓他說不出痞話,她在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她當然生氣,過去幾年她總在惡夢中驚醒,她夢見大哥,裴哥哥傷重不治,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這世間。
所以她對傷科特別下了功夫,師父不在,她仍然勤練開刀、縫合技術,她不確定能不能派上用場,但至少安慰了自己的夢。
手藝越發精進後,夢中他們再受重傷,自己便能俐落上前,親手醫治,像編劇似的,夢中的自己為他們治好傷口,領著他們返回家門。
親人團聚,是她一生最大夢想。而現在……是的,他受傷了。
在她緊迫盯人的眼神中,他月兌掉衣裳,一面月兌還一面解釋,「傷不重,真的!只是皮肉傷。」
她沒理會他的解釋,坐直身子,冷眼看他。
低下頭,看著那麼大一包……他笑得更卡了。「不嚴重,只是包得很大包,看起來嚇人,是我自己包的,包的不好。」
她還是沒說話,她生氣,不曉得在氣夢中的親人還是氣他,氣自己?她找不出因由,只覺得念念不平。
她動手拆掉棉布,手臂上一道五寸長的傷口,雖沒有出血,但皮肉翻開、猙獰不已。
傷成這樣還和晚兒泡澡,他要命不要?
她越生氣,孟殊越覺得該解釋些什麼,于是說道︰「沒事的,只是被樹枝劃傷,過幾天就會好。」
她冷冷開口,「你知道什麼事會教人憎恨?」
「什麼事?」他吶吶的問。
「被人騙了,對方還覺得你是傻子,好騙得緊。」
垂下頭,他暗恨自己。
怎會忘記她不是普通婦人,她是個大夫,這傷劃得那麼整齊,哪里的樹技能辦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