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還沒有辦法談生意,眼前有一大難關要過,但是我不會放棄的。等這片竹林的酒全注好後,我要到隔壁四省去看看。」她神情有些懊惱的說著。
「四省?你一個女子跑這麼遠做什麼?」他不認同的擰著眉頭看著她,「還有你說的難關是什麼?」
「找生路啊,要不然我會被那一地窖的酒給壓垮。」她抱怨了聲,之前為了酒牌花了不少冤枉銀子,現在打算往四省推銷,這期間肯定又要花不少銀子,一想到這里她就心疼。
「到四省去找生機?暨州的各大客棧酒館吃不下你的酒?」
「三江地區不能賣酒啊,更別提身在其中的暨州了。」
「不能賣酒?這怎麼可能!」
「嘿,別告訴我曾身有官職的你不知道三江地區不能賣酒,除非有酒牌。」
「我當然知道酒商賣酒需要通行文書,但這文書只要到衙門申請造冊即可,沒有太多繁雜的手續。」
「那是之前,我打听過了,整個三江地區只有梁記酒莊申請到酒牌,其他人怎樣也申請
不到。反而四省鎊地區都可以隨意賣酒,如你說的只要到衙門登記即可,因此我想到那里
去找通路,看能不能將我那一地窖的酒賣掉,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用舍近求遠。」她一臉無奈。
「只有梁記申請得到酒牌?這絕對不可能!」這事讓戰慕寒感到非常吃驚。
「這是真的,若不是這樣,我又何必跑一趟四省?還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做違法的事情,可是我的家業就在這里,我也沒辦法。」她忿忿地說︰「而且你知道嗎?根據賣酒令規定,即使申請到酒牌,每賣出一斤酒就得上交六成利潤作為酒稅,這等于是做白工,又有誰會去申請?」
「賣酒令?六成?這事情從何時開始,你知道嗎?」听到她這麼說,戰慕寒心下大驚,而後升起一團無名火。
「從新的三江總督吳忠義大人到任後開始,他除了開春時向商家收取去年銷售利潤總額兩成半的稅收外,每個月所有商家都必須繳交兩成利潤做為納皇金,還要花錢申請牌照,各行各業都有,得按著類別交稅,否則不許作買賣,連到市集擺小攤子的小老百姓也要收納皇金,每一次五文錢到十文錢不等,不繳就不能到市集做生意。」她義憤填膺地說著。
「真有此事?」納皇金這名頭他還是第一次听到。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到街上打听。」她指著鎮上的方向。
「不,我相信你說的,我只是難以置信,所以一時間才會有這反應。」
「雖然繳稅是每一個百姓的義務,但是吳總督所頒布的法令太讓人生氣了,這根本就是不給百姓們活路,說什麼納皇金都必須上繳朝廷,可真相如何誰又知道?」她氣憤地說出自己的揣測。
「朝廷根本沒有所謂納皇金的稅收名目跟你說的賣酒令與牌照規定。」戰慕寒神情變得凜冽無比。
「許是地方法規吧,當初听到時我也跟你一樣震驚,限制如此多,你現在可以理解我要到四省找出路的原因了吧。」怒氣發泄過後,米玖樂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垂著肩膀望著他。
戰慕寒沉點下顎,收斂所有怒火,「理解。」
看來有必要讓蓮生好好調查三江總督吳忠義所設的納皇金與賣酒令等法規,他住在這里的期間並沒有特別去關心民生稅收問題,因此並不清楚這事,而今既然讓他知道了,那就得好好厘清。
若是這些巧立名目另外收來的稅收有進到國庫那就算了,若是沒有,而是進了某人口袋里,那就別怪他壞人好事。
第八章 通行文書拿到手(1)
省城的福臨門酒樓三樓包廂內突然傳出一聲驚吼——
「我說你夠不夠意思,竟然是為了這個事情!」
罷好從外面經過的店小二與鄰近包廂內的客人們都嚇了一跳,紛紛停下腳步或開門探頭出來看看那間包廂的動靜。
片刻沒有再听到聲音傳出,眾人這才一一散去。
「我說戰慕寒,你特地到省城來找我,竟然是為了賣酒的通行文書,你還有沒有良心!」蓮生猛喘了幾口大氣,又灌了一杯茶,待心情平緩些,這才沒好氣的瞪著他。
「你吃了人家的包子、喝了人家的酒,理應要回報。」戰慕寒無表情理地提醒他。
「這回報的代價也太大,我給銀子還不成?」蓮生美貌的臉蛋出現扭曲的表情。
「那東西無價,外頭買不到相同的,只有把那事情辦妥了才能夠相抵。」
「不行。」吃幾個包子、喝壺酒就要他去賣老臉,打死不干。
「不告而取謂之偷,你總不希望你的名聲毀在幾個包子上吧?」戰慕寒沉聲提醒他。
蓮生差點氣煞,自椅上跳起,滿臉猙獰,氣呼呼地用食指指著他,「為了幾個包子,你竟然說我是偷兒!」
「你未告知便取走。」戰慕寒聳聳肩。
蓮生圓瞪著眼,怒視他好一會,確定他不達目的不罷休,根據多年經驗,最後吃虧的人一定會是自己,最後忿忿一甩衣袖,「給我七天時間。」
「三天。」戰慕寒不容拒絕,霸道的伸出三根手指。
「你家隔壁那個小娘子是生得國色天香還是天上仙子,有美到讓你得了失心瘋,這樣虐待你自己的好兄弟?」蓮生氣得倒仰,低聲怒喝,「從京城將東西送來,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
「走秘密管道,給你四天時間。」他瞥了蓮生一眼。
「你根本是強人所難,被老大知道我用秘密管道送一張賣酒通行文書,他還不把我的皮扒了!」蓮生磨著牙忿忿說著,一想到他們老大笑里藏刀的表情,就忍不住抖了三抖,「你就這麼想把我推出去送死?」
「蓮生,你知道嗎?」戰慕寒視線落在手中的茶盞上,看著琥珀色茶湯許久,「我的隱疾遲遲未愈,這四年來沒有睡過一頓安穩覺……直到喝了一樣東西後,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什麼東西?你喝了什麼讓你的癥狀好轉?」一听到他的隱疾大大改善,蓮生心頭所有怒火瞬間消失無蹤,興奮又激動地問著,「慕寒,快告訴我,我讓人幫你備來!」
戰慕寒也不賣關子,「酒。」
「酒?」蓮生以為自己听錯,不確定的眨了眨眼,「慕寒,你說笑吧?當年在軍中,酒你可沒少喝,還千杯不醉,也沒听說你的失眠癥因此好轉,你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才唬我的吧。」
「我沒有唬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一直以來我都為失眠所苦,直到上個月無意間喝了一種酒後,困擾我多年的失眠竟然不藥而愈。」
「哪種酒?快說!」蓮生驚喜的睜大眼。
「那不是普通的酒,必須是米娘子親手所釀的才有效,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當時我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酒的原因,連續試了幾天以後才確定她所釀的酒能治療好我的失眠及噩夢,而喝其他的酒依舊是噩夢連連,無入睡。」
「慕寒,你說的是真的嗎?」蓮生震驚的站起身。
「你看我像是在騙你嗎?」
「你拋下一切四處尋求名醫,沒有一個人能夠治好你的隱疾,而你喝了她所釀的酒卻可以安然入眠,不再作噩夢?」蓮生不敢置信地嘀咕。
他仔細觀察著戰慕寒的臉,猩紅的眼眸已經恢復正常,臉色不再像以前那般蠟黃難看,脾氣也較好,不再那般煩躁,雖然那臭脾氣一樣讓人討厭得想揍他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