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野豬的戰慕寒走了過來,腳下突然一頓,銳利的眸光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米玖樂。
水潑在她清麗的臉上,閃閃發光,看著她洋溢著滿足的甜美笑容,有一剎那他竟然迷了眼。
米玖樂拿出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水珠,眼尾余光瞄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身影,回頭定眼一看,「戰大哥,你處理好了?」
「先簡單處理,把內髒都丟了。」他順手砍斷幾根藤蔓,一會兒好用來將野豬帶回去。
「內髒都丟了?」她心疼的微皺著眉頭。
「你想要內髒?」
她微點著頭,「心髒跟豬肝。」
「我知道了。」他走到水邊蹲下洗臉,將方才心頭浮上的異樣感覺洗去。
「對了,那兩只大野豬,等等我們要怎麼帶回去?」一只她還能幫忙,兩只……恐怕會超過她負荷的範圍。
「我一個人即可。等等我會把那兩只野豬用樹藤捆好,中間插根木棍扛回去。」
「你一個人可以?真猛!」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豎起大拇指,見他拉著衣袖擦臉上的水漬,隨手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他。
「不用了,一會兒就干。」他拒絕,同時詢問,「這里的水源可以嗎?」
她猛力點頭,開心的道︰「可以,太可以了,我想這潭水釀出來的酒一定會很好喝。」
「那就好。」他往回走,用藤蔓將其中一只野豬的四肢綁好。
「不過這水源處有些遠,每天上山來背,我跟歡歡恐怕一人只能背一桶下山……」一想到每天要上山來打水,她就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可以接水道。」他手腳俐落的綁好另外一只野豬。
「在這麼深山可以接水道嗎?工人會肯嗎?」
「我可以幫你,不需要工人。」這工程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一天左右便可完成,若是讓她找人進山,恐怕也得四五天的時間,屆時又要被吵得不能入眠。
「你要幫我?」這個鄰居也太好了。
「先回去吧。」他眯眸看著前方山頭,仔細聆听山林里的動靜,「狼群已經聞到味道,再不趕緊下山就走不了了。」
他走到方才丟棄內髒的地方,將心髒跟豬肝給割下來,用樹葉包好後丟進她身後背的竹簍里。
她看他方才洗淨的手又沾上血漬,拿出自己微濕的帕子塞到他手里,「擦擦。」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又看著他手心里繡著一個玖字的帕子,「洗干淨還你。」
「好。我們快下山吧,不然我們就要成為野狼的獵物了。」
第五章 酒水的效用(1)
「戰大哥,你在家嗎?」米玖樂對著半掩的門扇喊著。
「吼,小姐,您已經喊了最少半盞茶的時間了,戰爺並沒有回應,表示他真的不在家啊,您別喊了。」歡歡提著一個竹籃站在她身後提醒。
「往常這時間他都在家,而且你看,他家的門沒上鎖。」米玖樂指著半掩的門扇,「可
能是在處理昨天那兩只野豬吧。」
「小姐,戰爺一個人而已,哪里吃得了那麼多的肉,肯定是將那兩頭野豬帶到鎮上賣掉了。」歡歡用著常理判斷。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小姐,戰爺是獵戶,靠打獵維生,不賣獵物他要賣什麼?總不可能自己留下來吃,兩頭野豬耶,少說也要賣一只半。」
那戰爺可真是大方,昨天晚上竟然從圍牆上方丟了一大條野豬腿給她們,這天上掉下的飛天豬肉教她高興了一整晚,連作夢都夢到吃鹵豬蹄吃得滿嘴油光,幸福得簡直要飛上一了。
今天一早小姐就讓她把豬腿給處理好,由小姐動手鹵上一大盆鹵肉,還有豬肝、豬心本想著鹵好了就可以開吃,沒有想到小姐竟然盛了一大碗鹵肉過來給隔壁的戰爺,想到自己會少吃一些,她就好想哭啊。
「小姐,既然戰爺不在,那我們把東西拿回去吧。」人不在最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多啃幾塊肉了。
「歡歡,把竹籃給我。」戰慕寒不在真是可惜,她本還想藉著這機會問他何時可以開始幫她架設水道,看來得等等了。
「小姐,這個奴婢提回去就好了。」
米玖樂不理會她,拿過竹籃放在內門邊,「放這里,晚點戰大哥回來就能看到。」
歡歡臉蛋垮下,「小姐,這東西很容易壞掉,戰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是今晚不回來,不就白費這一海碗的肉了?而且要是被闖進來的野貓野狗吃了,不是很可惜嗎……」
「這種天氣放一晚還不至于壞掉,且上頭蓋了蓋子,貓狗吃不到的,放心。」竹籃里她放了一海碗鹵肉還有豬心、豬肝跟一小壇剛釀好的梅花酒,以及幾顆大饅頭。
「可是……」
「好了,歡歡,我知道你舍不得這些肉,可你別忘了,是因為戰大哥我們才有肉吃的,而且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感謝他帶我上山找水源,若是沒有他,我也找不到好水。人要懂得感恩,況且這肉不是買的,是我們白得的。」
「小姐,奴婢知道,奴婢又不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丫鬟。」
「好了,回去了,等我們的酒大賣,以後你要吃多少豬蹄都有。」米玖樂拍拍一臉不舍的歡歡,拉著她回隔壁,「現在我們回去吃鹵肉了。」
月升高空,除了夜梟偶爾會發出幽森詭譎的叫聲外,大地一片寂靜,這時身後背著一把大柴刀的戰慕寒才從後山漫步下山。
當他要推開大門時,發現有一扇門後面有東西,他眸光微閃,晚著門扇後的物品。
竹籃?他有些納悶的提起內門邊的竹籃,掀開蓋子看了下,里頭是一個加了蓋的海碗跟一壇酒,還有幾個大饅頭。
聞著香味,海碗里頭裝的似乎是鹵肉,打開蓋子一看,果不其然,滿滿一大碗。
他的視線落在與隔壁相連的圍牆上一會兒,這才提著竹籃進屋。
他今天一早便帶著簡單的干糧上山架設水道,除了中午啃干糧外就沒有再吃過其他東西。
天黑時他本想先下山,但看到只剩下最後六七根竹管,接上後整個水道就完成,他就想全部接好再回去,結果等他架設好,已經月升高空了。
勞動了一整天又沒吃晚膳,現在看到一大碗鹵豬肉跟饅頭,他瞬間感到饑腸轆轆,顧不得加熱,拿著饅頭配著鹵肉坐在院子里便吃了起來。
可能是餓過頭,他吃得有些猛,差點噎到,連忙拿過竹籃里那小壇酒,直接灌了兩大口,卡喉的食物這才咽下。
殘留在口中的酒液散發著淡雅的梅花香氣,口感溫潤,讓他有些詫異。
酒液醇順柔和,沒有想像中的嗆辣,入喉後更有一層一層的梅花香氣在口中彌漫,有著說不出的韻味。
好酒。
這是米娘子自己釀的?看來她真的如她所說,釀得一手好酒,難怪會堅持要找到好水源。
口中的好滋味讓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只是喝酒並不能解決他的問題,愈喝只是讓他愈清醒,看得愈清楚,他已經許久不喝酒了。
唯一能讓他一覺到天亮的方法,便是讓自己累到幾乎要趴下,才有辦法一夜無夢,這也是他為何像個拚命三郎一樣替隔壁架水道的原因,他只想睡個好覺。
一夜好眠。
這是戰慕寒醒來後感到最驚詫的事情,他竟然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他有多久沒能像這樣真正的好好睡上幾個時辰的覺,重新體會沉睡的滋味?
他有些無法置信,他已經有將近八年的時間,每天只能沉睡約一個時辰。
若未沉睡,他會身陷無止盡的戰爭噩夢中,隨著他在戰場上累積的功勛愈高,在戰場拿著刀不斷砍人的噩夢或戰場上的畫面就愈驚悚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