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殘忍的朝她說了句,「丫頭,他死了!」他心里暗罵一聲晦氣,這下把人給打死,上頭交代的事可沒法交差,不過幸好呂昌那兒已認罪了,多少還能應付一下。
「是你打死了他,是你害死知樂哥,我跟你拼了!」袁萊安回頭,滿臉恨意地朝他沖過去,使出全身的力氣張嘴咬住他,恨不得活活將這人給咬死。
牢頭舉起的胳臂被她給咬得出血,他憤怒的想揮開她,但她死咬著不肯松開嘴,咬得滿嘴都是血,于是牢頭抬起另一只手發狠的揪住她的頭發,要將她給拽開。
但她還是緊咬著他不放,知樂哥死了,她也不活了,但在她死前要給知樂哥報仇。
「你們還愣在那兒做什麼?還不把這瘋女人給老子拉開!」牢頭朝旁邊的獄卒吼了聲。
這才喚醒那些看傻眼的獄卒,兩名獄卒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扯著她。
袁萊安一個女子抵擋不了他們的力道,最終還是被扯開,她兩眼通紅,死死瞪住牢頭,用最惡毒的話詛咒他,「你如此草菅人命定會有報應,你會不得好死!」
牢頭抬手重重甩她一巴掌,打得她摔跌在姜知樂尸身前。
「把這瘋女人給我關回牢里!」
聞言,袁萊安爬起來,緊緊抱住姜知樂已無氣息的尸身,淒厲喊道︰「我不離開知樂哥,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牢頭啐了聲,旁邊一名獄卒有些于心不忍,出聲說了句,「頭兒,要不咱們先將他的尸身暫時給一塊抬進牢房里,橫豎牢里死了人,上頭還得派人來檢查,等檢查完再送出去也不遲。」
「你看著辦吧。」胳臂被咬得出血,牢頭趕著要去上藥,說了句便提步往外走了。
而此時的沅陽城和附近幾座縣城,在裴念玦和袁萊安離京那天便降下暴雨,連下數天,上游的河水暴漲。就在今日,上游那宛如洪濤的河水往沅陽城而來,就在不少人擔憂洪水會淹進城里,攜家帶眷準備逃走時,沒想到先前裴念玦修築起來的提防竟穩固如山的擋住了滔滔洪水,使得沅陽城安然無恙。
發現這事,百姓們驚喜之後,紛紛感謝當初不畏艱難修建河提的姜知樂,以致後來當姜知樂在牢里被刑求至死的消息傳到沅陽城後,城中巨姓哀哭一片。
第9章(2)
惠安宮的一處寢殿里,幾個宮娥依著太醫所教,替躺在床榻上昏厥大半年的人按摩全身,疏通身上的經絡後便紛紛退下離開,留下另外兩個太監守在寢房里。
這里是太後的寢宮,自從裴念玦出事之後,太後為了就近照顧便派人將他接進自己的寢宮來,每日也都會來探望一、兩次,太醫更是天天來請脈,再回稟太後。
隨著裴念玦昏迷的時日越來越久,幾乎所有人都不認為他還能再醒來,唯獨太後仍懷著一絲希冀,盼著她唯一的親孫兒能蘇醒過來。
爆里皇子那麼多,但那些都與她隔著一層關系,不是她嫡親的孫兒。因為當今皇上並非她所親生。當年皇上兩歲時,因他生母病逝,當時無子無女的她將年幼的皇上抱來身邊撫養,數年後,她終于誕下一女,也就是裴念玦的母親念央公主。
她膝下也只得這麼個親生女兒,因此裴念玦是她唯一的嫡親孫兒。
太後對這唯一的親外孫的情分,自然不是其他皇孫們能比。
不久前,當她听身邊伺候的嬤嬤提起沖喜的法子,盼借由喜事讓裴念玦蘇醒過來,于是花了幾日挑選合適的人選後,兩天前她親自為外孫賜下一樁婚事。
而這一切裴念玦自是完全不知,在那幾名宮娥離開不久,被一零五六號送回本體的他,緩緩睜開緊閉了大半年的雙眼。
他怔愣須臾,只記得在送他回來的那一刻,一零五六號對他說的一句話——
「宿主功德圓滿,身上的余毒已清除,望今後宿主仍能不失善心,持續行善,一零五六號告辭。」
他……回到自己的身軀里了!
裴念玦一喜,試著動了動手腳,有些僵硬,但勉強還能抬起手來,他模了模臉,模到了一把硌手的骨頭,發現自己的臉似乎消瘦許多,皺眉想喚人進來時,下一瞬,他憶起先前發生的事,慌忙的想坐起身,但爬了幾次都沒能起來,反而滾到床榻邊。
此舉驚動兩名守在寢房門前的太監,兩人趕緊過來查看,瞧見在床榻上躺了大半年的裴念玦竟醒了。
「王爺醒了!」其中一人驚訝的叫了聲。「快扶我去刑部大牢。」他久未使用的嗓音嘶啞得厲害。
兩名太監沒能听清楚他的話,其中一名太監說道︰「王爺終于醒過來了,奴才這就去稟告太後。」將這好消息去稟告太後,說不得太後鳳心大悅還會打賞他呢,說完他面帶喜色地匆匆跑出寢房。
裴念玦急切的扯著另一名太監,用著干啞的嗓子再命令道︰「快扶我去大牢。」他還趕著去救萊安,若是他去遲了,也不知那該死的牢頭會不會真打了她。那牢頭要是真敢動萊安,他就命人將他一刀一刀凌遲處死。
這回那太監勉強能听清楚幾個字,猜測道︰「王爺是要去大牢?」
「沒錯。」裴念玦頷首,攀著他的手坐起身,久未使用的兩條腿想站起來,身子卻踉蹌了下摔倒。
太監一驚,及時伸出手扶住他才沒讓他真摔著。要是讓濟王摔傷了,他這條小命也不用活了,他趕緊扶著裴念玦坐在床榻上。
「王爺,您有什麼事吩咐奴才就是,您才剛蘇醒,這腿腳一時使不上力也是正常的,您莫著急。」
裴念玦再次啞著嗓說一次,「我要去大牢。」
傍這太監十個膽,他也不敢違背裴念玦的話,但問題是王爺才剛蘇醒,身子都還未復原呢,哪可能讓他出去。況且王爺哪兒不去,偏要去大牢,讓他著實驚訝又納悶。
「那奴才先給您換件衣裳。」依濟王先前那脾氣,他不敢明著違拗他的話,只好先拖著等太後過來再說。
太後一得知濟王醒了,定會即刻趕過來。
丙然就在太監替裴念玦換好衣衫,也梳好頭後,太後便到了。
太監趕緊伏身跪下,恭迎太後。
坐在床榻上的裴念玦見著久未相見的外祖母,不禁面露欣喜之色,想站起身迎接這位一向疼愛他的長輩,但一站起來,兩條腿無力撐住他的身軀,又跌坐回床榻。
「別動別動,你剛醒來,坐著就好,別站起來。」看見孫兒真的醒過來,太後滿臉驚喜的來到床榻邊一把抱住他,抬手抹了抹濕了的眼眶,「哀家的心肝呦,盼了這麼久,終于把你給盼醒過來,你這回可真是把哀家給嚇著了。」
「讓太後如此擔憂,都是孫兒不好。」裴念玦握住太後的手,嘶啞又歉疚的說道。他的嗓音雖仍是干啞,但因先前說了些話,已漸漸能听得清楚了。
太後寵愛寶貝孫子,哪里舍得怪他,「這不是你的錯,全是那下毒害你之人的錯。」他中毒之後,因查不到下毒之人,她震怒的處死了他寢殿里服侍的所有下人。
裴念玦見到外祖母雖高興,但也沒忘了正事,忙道︰「太後,我要去大牢救人。」
「救人?你才剛醒來救什麼人?」太後不解的問。
「我怕來不及把人給救回來,這事我晚點再稟告您。」
听他這麼說,太後雖狐疑也沒再問下去,對這唯一的孫子,她素來是溺愛又縱容。「你身子都還沒好呢,哪能去那種地方,你想救什麼人,告訴哀家,哀家派人替你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