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話一出,遭到其他四人異口同聲反對。「怎麼能白送人?」姜知進一臉不贊成的看著他。
袁萊安則看敗家子似的瞪著他,「雞若帶不走,自然是要賣掉,怎能送人。」
姜薇薇也小聲說了句,「要不殺了,肉留著咱們自個兒吃呀。」
一听見吃的,姜知平便猛點頭附和,「就是就是,留著自己吃、自己吃,不能送人吃。」
見他們四個一臉小家子氣,裴念玦懶得同他們爭,擺擺手,「隨你們,要賣就賣,要宰來吃就宰來吃。」
姜知平開始興匆匆的掰著指頭,說著曾听人說過的各種雞料理。
「我要吃烤雞、水煮雞、還有鹵雞腿、雞翅、還有香菇雞湯、人參雞、竹筍炒雞肉絲、蔥爆雞肉、雞絲卷……」
對他的童言童語,桌子的幾人全都笑了。
吃完飯後,因早飯的碗筷是姜知進收拾的,晚飯的碗筷則由姜薇薇和姜知平負責收拾,這是在姜家夫婦過世後,他們三兄妹為免袁萊安太勞累,自行分配的。
姜知平年紀小,原本沒要他幫忙,但兩年前當時年僅五歲的他拍著自己的小胸腩說,他長大了,可以幫忙做事,所以晚飯後就由他和姜薇薇負責收拾清洗碗盤。飯後,裴念玦走到外頭去消消食。
袁萊安略一猶豫,跟了過去,「知樂哥,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他回頭看向她。也不知是不是近來伙食改善許多,他覺得她比先前初見那時要來得更加秀美。
「你先前說你不能告訴我你的身分,但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這樣若是你回去時,至少我還能知道當初是誰幫著知樂哥替咱們做了那麼多事。」從剛開始的一無是處,到如今,他已是姜家不能缺少的頂梁柱了。
「這……」裴念玦一愣,然後問著一零五六號,「我能告訴她我的姓名嗎?」一零五六號冰冷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姓和名字,你只能選一樣說。」這已是看在他近來表現良好的分上特別通融他,否則按照天譴改造系統的規矩,他連姓名都不能透露。
一旁的袁萊安听見他自言自語,知他是在同那將他變成姜知樂的神人說話,安靜的等在一旁。
稍頃,裴念玦回答她,「你記住,我的名字叫念玦。」他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寫下自己的名字。「記下了嗎?」
袁萊安腮頰羞紅的垂眸頷首,努力記下他所寫的那兩個字形,將他的名字含在嘴里,輕輕說著,「念玦。」
她輕吟著他名字的嗓音,柔得讓裴念玦心尖一顫,讓他一時沒克制住,握住她的下巴,狠狠堵上她那張叫得他心口發癢的嘴。
袁萊安驚得瞠大眼,卻一動也不動的不敢掙扎,任由他孟浪地吮吻著她的唇舌。
她心跳快得宛如要撞破胸腔,雙頰紅得猶如要淌出血來。
見她全身僵硬得彷佛木頭似的,裴念玦又憐又惱,這笨丫頭,連迎合他都不會,可就是這樣的她,叫他為之心動。
須臾後,他離開她的唇瓣,將她整個人摟進懷里,在她耳邊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不要你的,要是有一天我回去了,我會派人來接你。」他承認了自個兒對她的喜愛之情,也向她做了承諾。
袁萊安動容的將臉埋在他懷里,輕輕的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這一晚,是她有生以來最開懷的一夜。
她沒有料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承諾,她以為若是有朝一日等他回去了,他們就再無相干,不想,他也把她給擱進了心坎里。
這就是情投意合、兩心相許的感覺嗎?美好得讓她覺得這像是一場夢,唯恐醒來,這美夢也破滅了。
她忍不住期待時間能一直停留在今晚,天,永遠不要亮。
五個月後。
「唬,小聲一點。」姜家已在四個多月前搬進縣城,住在租來的一座小宅院里,這時甫過完年不久,準備去上學堂的姜知平被姜薇薇牽著,經過自家二哥住的廂房前,懂事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腳步不打擾在溫書的二哥。
苞在兩姊弟身後的,是一名身量福泰的嬸子。
四個多月前,袁萊安的繡坊成立後,繡坊靠著她的好手藝還有刀強和裴念玦的介紹,繡活多得接不完,她忙得無暇再替姜家兄妹燒飯洗衣,所以雇了兩個嬸子來幫忙。
這名嬸子會先送姜知平去縣城里的一處學堂,而後再送姜薇薇到一處女夫子設的私學念書。姜薇薇下午沒課,回來後便會跟著袁萊安在繡坊里學繡花。
倚仗著自個兒的數術和能監別字畫真偽與奇珍異寶的能力,裴念玦如今已接掌刀強與朋友合伙的新買賣。一開始他是先從各地的當鋪里找貨,當鋪里不乏那些家道中落之人拿出家中珍藏之物來變賣,常能見到一些罕見的珍奇逸品。
後來他開始從一些私下出海的海商那兒收貨,因本朝實施海禁,海商行事十分隱秘,不是熟人不輕易賣貨,這條門路還是裴念玦從一個當鋪的朝奉那兒得知。
他收來的貨再由刀強派人送到京城去,刀強與他朋友兩人分工合作,刀強這邊負責收貨,他那在京城的朋友負責賣貨。
這幾個月下來,從那些賣掉的貨里,裴念玦得到的分紅已有數百兩之多,不過他花出去的也不少。
為了積累功德,他開始施粥賑藥救濟貧困之人,幾個月下來不知不覺就成了縣城人口中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這日又辦了場施粥後,裴念玦問一零五六號,「我現在有多少功德點了?」
「兩百一十點。」一零五六號報了個數給他。
「怎麼增加的點數越來越少?」他不滿的問,剛開始那幾次增加的功德點挺多的,然而到後頭就變得越來越少,這次甚至只多兩點而已。
「天譴改造系統是根據你行善真正幫助到的人來計算功德點,你這幾次施粥贈藥,並未幫助到幾個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一零五六號冷冰冰的解釋。
裴念玦臉色驀地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說,那些來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是沒銀子,只是貪心的來蹭粥蹭藥?」
「沒錯。」
「好啊,那些人敢來白佔爺的便宜!」裴念玦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一零五六號提醒他,「宿主莫要心生惡念,做出有損功德的事。」「難道就這麼放縱那些人白佔我的便宜?」這口氣他可忍不了,他願意幫助那些真正貧困之人,可對那些貪心的人,恨不得抓來教訓一頓。「一啄一飲,自有定數,他們自有他們的因果要還。」「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這事就算了。」既然幫助不了什麼人,這粥和藥他是沒打算再施了,想再找看看還有什麼能大賺功德點的事可做。
回來的途中,他一路思索著這件事,回到宅子還未走進堂屋,就听見里頭傳來陌生女人的叫罵聲——
「……我生你養你這麼大,你爹生病了,我來找你要些銀子去看大夫有什麼不對,你竟狠心對你爹的病置之不理,你如此不孝,就不怕老天爺把你給劈死嗎?」
「袁大娘,話不是這麼說,當初你和袁大叔將萊安姊賣到我家當我大哥的童養媳那時,就已說清楚萊安姊不再是你們袁家人,她是咱們姜家人,如今這姜家作主的是我大哥,你跑來找萊安姊索要銀子,萊安姊也沒多的銀子可以給你,這事還得問過我大哥才成。」姜知進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響起。
「你還想同她一塊來騙我,我早听人說了,那繡坊的東家就是這死丫頭,她這段時間可賺了不少銀子,手上會沒銀子?你們以為我這麼好騙嗎!我打死你這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