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侍衛太失職了,居然隨便放人入府,萬一是刺客呢!他們夫妻和祖父不就任人宰割?雖然這女子顯然身分不凡,侍衛們不敢阻攔是正常,可是失職便是失職,該有的懲處不能少,扣三個月月銀,各打二十大板。
「你不認識我?」女人一臉震驚。
「你長得還可以,但還不致于美得傾國傾城,不要以為表現出一副受傷的神情我就會憐惜你,爺成親了,不會多看你一眼,我家娘子累了要休息。」
他言下之意是送客。
「我們從小就相識,你怎麼可能認不得我。」女人泫然欲泣,搖搖欲墜。
「從小?」雷霆風眼眸一深,由鼻孔嗤哼一聲。「我小時候狐群狗黨不少,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可爺的玩伴之中沒你這種快要斷氣的,萬一玩死了我吃罪起。」
他是京中一霸,聚眾打架是常有的事,上茶樓听書、包花船游湖、偷夫子的毛筆丟進典池里、被罰抄書、偷看某侯爺養外室,再把此事報出去……
他做過的調皮事罄竹難書,可里面絕對沒有一條和此女扯上關系,他向來討厭哭哭啼啼,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名門之後、大家閨秀,所以絕無可能玩在一塊。
扯謊也要扯得高明點,不要漏洞百出,讓人一戳就破,他還沒蠢到人家一說便信以為真。
「你太無禮了,快向郡……我家主子道歉,否則治你不敬之罪!」方才女氣焰高漲,一個下人比官老爺更威風,竟沒將五品武將放在眼里。
「誰無禮,私闖民宅還敢在爺面前充大爺,立刻給爺滾出去,要不然爺一個個扔出區。」他在自個兒府里還怕她們嗎?真把他惹毛了,留下一手一足算是客氣了,「你敢——」侍女猖狂到沒邊了,以為到了離京數百里的小地方還有人給她面子。
「你看我敢不敢。」他手心一轉,多了一把匕首,朝她臉上輕輕一劃,血立刻淌離開出來。
「啊——我的臉、我的臉……」侍女抬手捂住臉,拿開手一看,頓時跌坐在地上。
血,都是血,她的臉毀了……容貌有損者不能在主子身邊伺候,她這輩子完了!
「下一個是你。」雷霆風看向嬌柔的女子,臉上出現嗜血神情。
「住……住手,你不能動我。」驚到臉色發白的女子並未如外表柔弱,她還能一手托起侍女手臂,使其站起。
「給我一個不劃花你臉的理由。」他想起那個想對他下蠱的夷人公主,她和眼前的女人一樣令人痛恨,都為一己之私而不顧他人感受。
「因、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一說出來,她感覺有股冷風貼耳而過。
聞言,他哈哈大笑,「我都成親了哪來的未婚妻,你是想嫁人想瘋了才賴上我是吧!可惜爺沒打算納妾,你的姿色爺看不上。」他轉頭看溫明韞又趕緊解釋,「明韞,我可沒背著你胡來,這沒臉沒皮的女子不知打哪里來的,咱們別沾上她的晦氣,快走。」
雷霆風帶小妻子就要往房間走去,卻听一聲嬌喝「攔下他」,一行八名看來出身大內的男子忽然現身,站成一排攔住他的去路。
「想要拚個魚死網破嗎?」他冷聲。
「我有你爹簽名的婚書。」女子揮手讓人退下。
原來她就是雙月郡主?黑眸一閃,雷霆風冷然嗤笑,「那又如何,我有妻子了。」
「事有先來後到,我才是正妻,她必須讓位,要不休了她,我容不下她。」
雙月郡主以為她這麼說雷霆風便會休妻,改娶她為妻,從小到大都沒人忤逆過她。
「我與妻子三年前便已訂親,我們原本就打算今年成親,哪來的先來後到,一直只有她,我的妻子只能是她。」他說得鏗鏘有力,霸氣護妻。
「什麼,三年前?」雙月郡主顫抖著唇,難以置信地說。
「從來沒有什麼婚書,我根本沒听過這件事,至于我跟明韞是因為祖父重病沖喜才提早成親,事急從權,故而未知會京城的親友前來喝杯喜酒。」想算計到他頭上,看最後倒楣的人是誰。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雙月郡主喃喃自語。
雙月郡主段凝雪和雷霆風的緣分起于她五歲那年,那時她胖得像顆球,圓滾滾的,但白女敕可愛,深受皇上和後宮嬪妃的喜愛,因為皇上和長公主的緣故,她不時進出皇宮,與宮里的皇子、公主打成一片。
可她不是公主,反而比公主更受皇上寵愛,想當然地引來若干嫉妒,在她還沒學會到皇家子女再小都個個是人精前,她已經被算計了,為了一直貓爬上樹,她上得去,下不來,抱著樹直哭。
此時,身為皇子伴讀的雷霆風打樹下經過,不知事情來龍去脈的他接住了支撐不住摔下來的段凝雪,兩人一起砰地一聲跌坐在地。
從那時候起,雷霆風身後就多了一個小苞班,揚言以後長大了要嫁給他為妻,不勝其擾的他只好騙她說,「你太胖了,等你瘦到美若天仙我再考慮要不要娶你。」
小孩子很天真的,段凝雪居然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為了要當雷霆風的妻子不斷改變自己,讓自己更美、更好。
她始終牢牢記住小時候的話,當是兩小無猜的誓言,她以為只要長大了就能得償所願,沒想過別人會騙她,隨口一句話只是為了擺月兌她,從沒放在心上過。
因此當戶部侍郎雷鴻文放出有意為嫡次子說媒的消息後,她便請母親表達意願,說出吾家有女初長成的事,一來一往兩相合拍,水到渠成的定下婚事。
雙月郡主的主動送上門讓雷鴻文欣喜若狂,他正為四皇子拉攏朝中勢力,長公主的加入無疑是如虎添翼,故而私自定下婚約並未知會鄉下的老父,一紙婚書便把兒子賣了。
但段凝雪怎麼也沒想到,她听到的回答卻是如此。
「沒什麼不可能,我娶的是我愛的人,我們兩情相悅,有她為妻是我畢生所願。」
明韞,感動乎,晚上多給我吃肉?雷霆風眼底帶笑的看向小妻子,意思是入夜之後的夫妻事多擔待了。
想吃肉?先斬桃花——溫明韞抬眸一睞,意思很明顯。
他愛的……他愛的……他愛……不,他只能愛她,他承諾過她。
段凝雪泫然欲泣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有心仕途的男人都想得到她。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就好。」雷霆風已經猜到,但他不願說破,這女人不是他想要的,他何必沒事惹一身腥。
「我是長公主之女,雙月群主段凝雪。」她昂起下巴,皇家氣勢立現,但是……
小夫妻倆不為所動,細語喁喁、淺淺的笑聲讓人感受到兩人的新婚燕爾、情意綿長。
「你沒听見我說什麼嗎?我是雙月郡主段凝雪,我娘是長公主,我在皇家地位崇高。」她高傲地挺起胸,睥睨著他們。
「要我們跪地請安嗎?」他嘲諷。
「你是官,可免跪拜之禮,但她……就算有誥命之身也在我之下,不行禮于法不合。」
她只想出口氣,將人一腳踩入泥里,無法再與她爭輝。
雷霆風、溫明韞聞言同時臉色一變,他們互視了一眼,眼中都有怒意。
「拙荊身子不適,臣代拙荊見過郡主,恭祝郡主身體安泰、百事無憂。」雷霆風二話不說的行禮,不過是一跪,沒什麼了不起。
「你……你起來,我沒叫你跪,你快起來,不許跪……」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輕易下跪?看到在她面前矮了一截的男子,段凝雪慌亂地失了方寸,她眼眶發酸,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