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怎麼會沒了,不可能!
「我也希望是一場笑話,但三天前在皇家馬場上,太子與眾皇子騎馬玩樂,誰知馬場上竟出現一條手臂粗的赤煉蛇,一口咬在馬腿上,驚了馬,太子從馬背上摔下來……」他說得哽咽,老淚縱橫。
「這樣就死了?」太子又不是紙做的,一戳即破。
「他當場摔斷頸子,太醫到時早已斷氣。」那麼年輕的生命呀,斷送在爭位的惡斗中。
「那些狗娘養的,連太子也敢謀害……」那麼好的人居然還是逃不掉有心人的殘害。
「霆風,不得胡言。」明知道的事也不能說出口,那是皇室的內斗,臣子管不著,只能三緘其口。
眼眶泛紅的雷霆風憋著怒氣,卻憋不住眼底閃動的淚光,「太子還說要等我回去,他讓我做先鋒官,我們一起將北虜搶去的土地奪回來,他說過的,我……」他泣不成聲,雙膝跪地。
雷老爺子另一個身分是太子的太傅,他教了太子五年,在他還不是太子時,當時雷霆風年紀雖小,卻也當過兩年伴讀,在皇宮內帶著年長數歲的皇子調皮搗亂,還曾把皇後的鳳袍當畫布,畫出不成樣的錦繡山河。
太子就像雷霆風另一個大哥,兩人可說是打小玩到大的玩伴,他們以為這份情誼會延續很長很長,可是……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更重要的是你爹打算讓你回京,進京畿營……」那個被權勢迷紅眼的兒子,他太急功近利了,眼前看到的是封侯立爵,卻瞧不見一地荊棘。
「他瘋了嗎?那是四皇子的地盤,他的野心眾所皆知,害死太子的人一定是他。」雷霆風震驚地止住了眼淚,連他都知道四皇子不可信,而他爹居然向敵對陣營靠攏。
四皇子的母妃周貴妃乃當朝寵妃,在後宮的地位不亞于皇後,兩人平分秋色,一度差點拿了鳳印代管後宮,若非皇後的娘家是開國功臣,硬將此事壓下,周貴妃早已是後宮最尊榮的女人。
「他的確是瘋了,我便是看出他向四皇子賣好的跡象,才毅然辭去首輔之位,看能不能敲打敲打他。」誰知卻是執迷不悟,越走越遠。
「祖父,我要回京送太子一程,我不能讓他孤零零的走。」皇子沒有朋友,只有為利益聚合的幕僚,如今太子一死,那些人也就不會管他了。
「不行。」
「祖父……」他眼露懇求。
第六章 口頭定下親事(2)
「你爹正等著你自投羅網,他不只要讓你進京畿營,還為你安排了一門親事。」他在京中留有人,他的眼線定時送來密信,告知他京里發生的任何事,他也才會這麼快得知太子死亡的消息。
「什麼!」他愕然,緊接著怒氣升起,為父親的無恥感到痛心。
「因為太子的緣故,民間一年禁笙樂喜慶,因此你大哥的婚事將往後推一年,你暫時不會定下婚事,至少能拖上一年半,不過年後你就走,我讓陳將軍帶你。」跟在將領身邊才能學到真正的行軍布陣,而放眼目前有能耐的將領,也只有陳將軍合適,其他人他不相信。
「西南軍?」為何不是西北軍?看出他眼中的疑惑,雷老爺子苦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西北太苦了,風沙太大又少雨,夏天高溫會熱死人,冬季一到凍死無數人,糧食短缺,軍衣供不上,物資艱難……」他心疼。
「祖父,我不怕吃苦。」他得替太子戍守邊疆。
「吃不吃苦固然是我擔憂的,更要緊的是西北軍已在燕家人手上,那是六皇子的舅家。」
雷老爺子的意思是,西北軍容不下前太子黨的人。曾經身為太子的太傅,雷霆風又跟太子交好,落在那些人眼里,他們就是太子黨。
「這些皇子手伸得真長,難怪太子斗不過他們。」雷霆風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心里難受得要命。
「只有西南軍信得過,陳將軍是忠于皇上,沒人收買得了,碧血丹心,鐵錚錚的漢子……」
听祖父這麼說,雷霆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祖父的話。
田老爺子看孫子堅定的神色很是欣慰,但想想孫子此去怕就是要花幾年的時間,心中又冒出一點擔憂,他決定下帖猛藥。
「說起來你去了西南也好,流言可以消停一些,為了這個流言,老溫已經在替孫女相看親事了。」雷老爺子撫了撫胡須說。
「明韞妹妹要嫁人?」
雖然不是現在,可是一听到有這個可能性,大驚失色的雷霆風內心有如烈火灼燒,痛得他背都挺不直,形同老叟般屈著身,茫然的按著胸口不知所措。
一別經年,這一去不是一年、兩年的事,至少要三年以上他才能從西南回轉,在軍中尋一適當位置。
而三年後,溫明韞已十五了,正是議親年歲,到了那時即使尚未成親,只怕也定下人家了,只等過門。
思及此,雷霆風的牙都快咬崩了,他沒有辦法像她成為別人的媳婦兒,感覺有人從心頭挖去一塊肉,心口空落落的,痛到麻木而失去一切知覺。
到此刻,他要是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就太蠢了,早在江照舟出現時,他的心其實就已經提醒了他,只是兩人走得太近,始終在身邊,他竟然沒有立刻領會……
「人家有爹有娘,時候到了不就要上花轎,不知道這杯喜酒你能不能喝到。」雷老爺子一臉笑呵呵,有意無意地朝孫兒胸上扎針,誰叫他太遲鈍了,不扎上兩針哪會醒悟。
「不成,明韞妹妹不嫁人,她是我的!」奮力一喊,雷霆風心中豁然開朗,沒錯,這就是他要的。
「哼!臭小子,開竅了。」分明天天繞著溫老頭的孫女打轉,卻只會做些傻事,一點也不曉得把握機會獻殷勤。
「祖父,這事你得攔著,不能讓明韞妹妹許人。」他急了,苦著臉求人,就怕擱在心上的人兒飛走了。
「怎麼攔,我還仗勢欺人不讓人嫁不成。」
「要不然你先上門提親定下這門親事,等我回來再行六禮迎娶。」人事他的就不怕被搶走了。
「呸!你想得美了,三年不是三天,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變,要是你變心了,和個西南美人好上了,我拿什麼臉面向溫家老兄弟交代。」
這世上最不能信賴的是人心,他不能拿一個小泵娘的終身開玩笑,還是最得他歡心的小泵娘,萬一出了差錯,定下親事就不是結親,而是害人。
孫兒的品性他是相信的,三歲看老,不會變到哪去,他一認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動。
可是世事難料,誰敢賭那個萬一,就算他無心也止不住別人的有心算計,西南多夷人,夷女多情、善養蠱,要是遇到看上眼的男人,不管是不是兩情相悅,先弄回家再說。
「我不會變的,祖父,你要幫我這個忙,別讓你的孫媳婦花落他家。」已經十五歲的雷霆風更為俊逸了,高大的身板足以和祖父比肩,卻做小兒態拉著祖父袖子不放。
聞言,他氣笑了,手指往孫子眉心一戳,「還孫媳婦呢!你要不要臉,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就白日作夢了。」
「臉不要了,能討到老婆我連里子都扔了,是你說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可是牢牢記住了。」他拿祖父說過的話說嘴,十足十的耍賴到底。
「嘖嘖嘖!我還教出了個無賴不成。」他哈哈大笑,他的原意是成大事者能舍得下顏面,不管是求或是鬧,能達到目的便是本事,管旁人怎麼議論,沒想到這句話會被孫兒用在這里,真是急得失了分寸,病急亂投醫,把平日說的玩笑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