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听見她說的話,疲累的閨上眼陣,身心靈終于合體,他真的累了。
她耳邊只傳來沉穩的呼吸聲,她一愣,抬起頭,見他竟睡著了!
不管謝皓晨說了什麼,她這一趟的任務算是成功一半了。
她坐在床邊,靜靜凝睇,強忍許久的熱淚,這才讓它們滾落眼眶。
「謝皓晨,歡迎回來。」她哽咽笑道。
她握著他的手,又陪了他好一會兒後,這才起身走出房間,沒想到,一眼就看到蕭昌瑋雙手環胸的靠在門邊等著她。
「我們談一談吧。」他挺直腰桿,先行走向樓梯間。
她跟著他走,一邊問道︰「柯小姐呢?」她難得好奇。
「她有一個重要的視訊會議不得不先回公司,老太爺、老夫人在樓下,目前正開心的四處打電話通知親友皓晨醒來的消息。」他做了番解釋。
「所以你要跟我談什麼?!」她問得直接。
蕭昌瑋輕咳一聲,表情有些不自在,「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先前對你說了些、還有做了些」
「我會忘記,什麼也不會跟皓晨哥說。」因為她根本不必說,謝皓晨全都一清二楚。
「那你堂哥?」他可沒忘記齊倬維也知情。
「他不會說,他從不是個將時間浪費在八卦上的人。」
他明顯的松了口氣,沒想到兩人都這麼干脆,但他仍裝出一臉歉意,「真的謝謝你,我比較在乎的仍是我跟皓晨的友情,先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純粹是以為皓晨不會醒來。」
「我能理解。」也了解他有多虛偽!但她只是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上走。
蕭昌瑋盯視著她縴細的背影,太可惜了,他沒有機會摘下這朵玫瑰,但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他冷冷一笑。
謝皓晨一醒,齊倬維認為自己的分內工作已結束,舊金山的醫院及研究室還有更多的事等著他做,所以他準備要離開台灣。
至于謝天鴻提到的醫療費,基本上,他是為了堂妹的幸福而來,幸福無價,但他也表明,謝天鴻若堅持要表示心意,就以無名氏的名義捐款給慈善機構,金額自定。
所以,他僅僅多留了一天,再次確定謝皓晨生命跡象無虞、頭好壯壯,並介紹國內一家私人醫院接手復健堡作後,齊倬維就帶著他的工作團隊離開了。
但在離開前,謝皓晨私下請教他一個問題,「你確定我可以醒來吧?又為何說要送我最後一個禮物,暗示我可能永遠醒不來?」
「人是一種很奇怪動物,往往在面臨絕望時,才會想得更透澈,知道什麼是自己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齊倬維停頓了一下,笑道︰「我想歷經絕望又重生的你,應該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這才是我送給你的真正禮物。」
在把他嚇到以為自己沒救、沒有未來後,現在才告訴他,他送給他的是一個名叫「思考」的禮物?!
謝皓晨超級無言,齊倬維根本就是一個月復黑的冷面笑匠!但,不可否認的,他還是居功厥偉——他讓他醒來了!
一個失去行為能力兩年的人,毫無疑問需要復健,但在進行復健之前,有些事得先處理,于是,謝皓晨在醒來後的第二天,就向爺爺、女乃女乃要求他要知道他臥床這兩年發生的大小事。
接下來一連幾天,謝天鴻夫婦不得不將公、私方面的變動與安排對他做了簡述,這中間,謝皓晨表情都很嚴肅,但也只有他跟齊雨靜明白,他知道的內容絕對比兩老所說的還要多更多。
偌大的主臥里,所有的監測儀器、點滴架都已撤掉,謝皓晨也已經可以小分量的進食,靠坐在床頭的他雖然虛弱,但氣色比臥床時好上許多。
此刻,他看著他特意找來的爺爺、女乃女乃、齊雨靜、蕭昌瑋及柯郁茜。
「我決定由雨靜來陪我復健。」他這是宣布,而非詢問任何人的意見。
柯郁茜臉色丕變,馬上走上前抗議,「可是我才是你的——」
「未婚妻?」他明明還很虛弱,但那雙黑眸射出的冷意仍是讓人感到渾身冰冷,听到他語帶質疑,柯郁茜不由自主的咽下到口的話。
而這道冷光隨即又射向蕭昌瑋。
他也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道︰「呃——皓晨,我希望你能明白,為什麼我也贊成讓郁茜成為你的未婚妻,你們曾經在一起,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其實蕭昌瑋一直不懂,謝皓晨從兩老口中得知他多了一名未婚妻已有幾天,但這幾天下來,他都未主動找他跟柯郁茜談,甚至,當他們前來探望,他也只是點點頭,僅說他要休息,就要他們走人。
但此刻,他眼里卻出現對他的指控與憤怒,面對這樣的目光,蕭昌瑋感到有些心虛。
謝皓晨皮笑肉不笑的將目光移到柯郁茜的臉上,「你沒有告訴他,我跟你之間只有你情我願的幾次關系,沒有感情,更不曾有到互許終身的地步?」
他話說得直白露骨,完全無視這房里還有其他人,對一個綁架他的主謀,讓薛承彥、薛筱筱賠上性命的惡人,他的仁慈與厚道都不必也不需用在她身上!
面對他那雙冷酷無情的黑眸,柯郁茜是焦躁、更是憤怒的,「不管如何,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妻,爺爺女乃女乃都是證人,這消息也透過集團官網公告,我也為公司盡心盡力的做了兩年,同時也替公司賺上可觀的利潤——」
「要談利潤,沒有團隊、沒有足夠的資金,你一人……」他微微喘著氣兒,該死!這躺了兩年的身體還是沒啥元氣!
「好了好了,這件事之後慢慢再談,你身體仍很虛弱,應該好好休息。」潘雯芳連忙上前拍撫他的背,她跟丈夫私下已找柯郁茜談過要如何解除婚約,畢竟孫子醒來時與齊雨靜的凝眸,他愛的女人是誰,一切已不言而喻,但柯郁茜就是拒絕讓出未婚妻的位置!
「郁茜,你不必多說什麼。」謝天鴻不悅的瞪著柯郁茜。
「皓晨,你好好養身體吧,總之,單方面解除婚約,我絕不接受!也希望你們別仗勢欺負我這個沒父沒母、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女!」丟下這句話,她就忿然轉身往外走去。
連她是孤女的事都拿出來講,是要他們良心不安嗎?謝天鴻生著悶氣,潘雯芳顯得無措,但兩老都覺得對不起孫子跟齊雨靜,忍不住向兩人道歉,「我們這兩個老糊涂……唉。」
「不是爺爺女乃女乃的錯,別對自己太苛責。」謝皓晨朝兩老搖搖頭,再定定的看著蕭昌瑋,這一看就是兩三分鐘,迫得蕭昌瑋不得不干澀的吐出幾個字來。
「我會努力的去跟她談談。」
「那就麻煩你了,這段日子,皓晨得復健,公司的事,仍得靠你跟郁茜支援,你跟她也是多年的老朋友,看她能不能听听你的勸。」潘雯芳一再的向蕭昌瑋道謝,而謝皓晨仍然沒說什麼,只是直勾勾的看著蕭昌瑋。
在他那樣淡漠又像是洞悉了什麼的冷峻目光下,蕭昌瑋實在無法再待下來,他勉強擠出笑容,「那我走了,公司的事,我一定會好好處理,皓晨,你就別擔心,好好復健。」
「我就先謝謝你這個『好朋友』了。」謝皓晨刻意加重那三個字。
他話里帶著刺?不可能!他們之間的友情無人能敵,而自己對他的妒嫉也一直藏得很深很深,就算他推了謝皓晨跟柯郁茜的婚事一把,但還不至于因此破壞兩人多年的友情……
想到這里,蕭昌瑋一臉熱絡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朋友說什麼謝啊?總之,公司的事,暫時都不是你的事,快點讓自己恢復健康,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