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被轉了個方向,按進他的懷里。
「大人……」
「噓。」
阮歲年貼在他的胸膛上,杏眼瞠得又圓又亮,因為,她剛剛好像看到她爹了,好像看到她爹跟個男人抱在一塊,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嘴巴好像也貼在一塊……可是夏燁的寬袖檔住她的視線,教她看得不夠真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重新牽起她的手,她像個木偶般被他帶上馬車,一路上不言不語。
回府後夏燁陪著她進主屋,她仍傻愣愣地坐在榻上。
「丫頭。」
「那是我爹。」她很篤定。
「……嗯。」
「怎會……」她低聲喃著,思緒極為混亂。「所以我爹也是斷袖?如果我爹是斷袖,那我跟我弟是……」
「丫頭,不是每個斷袖都無法跟女人在一起的。」他試圖安撫她。
其實,他早就知道阮正豐是斷袖,以往去亂風館時就曾經遇過他,也許是怕自己道出這秘密,所以在宮中或冠玉侯府踫頭時,阮正豐從來不敢拿正眼對他。
「……那你呢?」淚水在她眸底打轉著。他根本不願踫她,甚至她把臉窩在他肩頭上,他還渾身僵硬。
她都知道,只是她想窩在他懷里,汲取他的溫柔,所以假裝不知道罷了。
「丫頭,其實我……」
「大人,我突然覺得好累,我想歇下了。」今晚對她的沖擊太多太大,她需要一點時間想清楚,她不想再從他口中听到什麼不想听的了。
夏燁張了張口,瞧她臉色那般慘白,只得做罷。他只能說,今天真的不是好時機,竟會撞見她父親。
「我留下來陪你。」
她搖了搖頭。「我想要一個人靜靜。」
她必須好好想想,如果她爹真是個斷袖……雖然夏燁說了有些斷袖是能跟女人生孩子,但如果她爹是不能的那個呢?或許她爹待她和弟弟這般冷漠就是因為他倆不是爹的親生子,這麼一來……她真正的父親又是誰?
第十一章 成為名副其實的妻子(1)
阮歲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袋不斷推敲著各種可能,卻愈想愈害怕。
母親嫁進冠玉侯府,想隨意見外男的機會幾乎沒有,如果不是外男,那麼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大伯父了。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為何從小伯父就待她極好,甚至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好,而大哥也是,什麼好吃好用、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全都往她屋里送,也莫怪阮歲憐會對她生出怨氣。
她愈想愈覺得合理。不過如果爹從未踫過娘,那麼在娘懷她時,他就該猜出是怎麼一回事,又怎會再讓娘有機會懷了弟弟?
爹和伯父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很想問卻不能問。
假如她的猜想是真,要是有一天這事被戳穿,她和弟弟的身分恐怕是比外室所出的子女還不如,名字會從族譜上剔除,畢竟這是一樁丑聞,絕不能見光的丑聞,一旦見光,伯父和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是無所謂,但是弟弟要下場考秋闈,要是名字從族譜上剔除,他考取的功名久沒了,往後也不能參加考舉,不能從商……
阮歲年身上頓生惡寒,她決定讓這件事爛在肚子里,絕不讓這事有絲毫機會從自己的嘴傳遞出去。所以,不能問,必須當做她什麼都沒看見。
可是……瞧爹那模樣,壓根不像是初次前往亂風館,而夏燁的反應也不像是初次撞見,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從大人那問清楚?
她從不知道爹是個斷袖,可這並不代表外頭無人知曉,只要有一天阮家犯了事,天曉得會不會有人趁機拿這件事落井下石?
思及此,她滿心惴揣不安,這時卻听見榴衣在外間喊了聲大人。
她微愕了下,意外已經這麼晚了,他怎麼來了?
思索間,房門被推開,她抬眼望去,就見他噙笑走來。
阮歲年疑惑地看著他,他很自然地往床邊一坐,嚇得她趕忙坐起,正要詢問他這時分怎會過來,他已經一把將她擁住,輕而易舉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大手輕拍著她的背,像是正哄著她。
這似曾相識的狀態讓阮歲年心里一突,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那雙猶似水洗過的黑曜石眼眸噙著濃濃寵溺,四面八方傾覆而來,幾乎要教她沉溺其中。
他這是……又犯病了吧。
「夫人,大人……要不要緊?」外頭傳來夏煜擔憂的聲嗓。
丙然!阮歲年閉了閉眼,輕聲道︰「沒事,你退下吧。」
夏煜應了聲便退下了,心想有夫人在,肯定出不了亂子。
房內,阮歲年把臉枕在夏燁的肩上,不禁想,到底是誰能得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待,那個真正被他擱在心里的人到底是誰?她真的好羨慕。
他定是很喜歡那個人吧,要不怎會每每犯病時都這麼做?
她對夢行癥並不了解,但她猜想,許是他犯病時才能將情意傾訴,而在清醒時他說不出口,才會犯了這病,她又不禁想著那個能得他喜愛的人,真的是太幸福了。
對上他的眼,雖然他的眸底映著自己的身影,但他卻不是看著自己,這個認知,總教她心底一片酸楚。
她每每告訴自己不能貪心,可他的溫柔讓人上癮,難以戒除。
當他這樣看著自己時,她只想更靠近他,偷取不屬于自己的幸福。
忖著,她已經親上他的下巴,他唇角的笑意停頓了下,隨即笑咧嘴,像個大孩子似的,那般開心又滿足,教她不由紅了眼眶。
傻瓜,到底是把她當成誰了?
她笑得苦澀,想從他身上下地,卻被他一把給壓上了床。
阮歲年瞠圓了眼,他的身體貼覆著她,噙笑的俊俏臉蛋愈靠愈近,在她的錯愕中,吻上了她的唇。
溫熱的氣息從柔軟的唇傳遞而來,她心跳如擂鼓,懷疑眼前是一場夢。
他……他怎會親她呢?
對了,他犯病了,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甚至不知道他現在親吻的人到底是誰。
這念頭刺痛她,教她企圖掙扎,然而他卻用身體壓住她,輕柔的啄吻變得強勢,撬開她的唇,恣意地纏吮著,那般柔情密意,將她化為一灘春水,忘了該推開他。
反正,只是一個吻,她竊取這片刻的溫柔是可以被允許的,對不?
然而,他的吻卻漸濃,噴撒在她鼻息間的氣息越發灼熱,就連身體都隱隱發燙。
正當她快要無法呼吸,慶幸他終于結束了吻,讓她可以大口的呼吸,下一刻他卻開始解她中衣上的繩結,她忙抓住他的手,卻絲毫阻止不了他。
他是如此強悍,勢在必行,轉眼間,她的衣襟已經被他拉開。
……
夏燁作了一場美夢,夢醒時他還舍不得張眼。
他總是睡不好,有時到了三更天依舊無法入睡,身體疲敝至極。自從娶了她之後這狀況,稍有改善,要是能與她同床共枕,他想,他定能每日都一夜好眠到天明。
微伸展四肢準備起身,他的手卻像踫到什麼,細膩如凝脂的觸感教他眉頭微蹙,他不記得他的床上放了這類物品。
張眼,落入眼里的是一頭如緞的長發,他驀地往後一退,驚見在他懷里的竟是阮歲年。
他……昨晚又犯病了?
迎娶她之後就再也沒犯過,他以為這毛病不藥而癒,豈料還是發作了。
許是他的動作過大,讓原本偎在他懷里的阮歲年輕吟了聲,身子微動了下,露出了雪白的赤果肩頭,他狠抽口氣的同時,驚覺自己也是赤果的。
「大人?」那嬌軟的嗓音帶了點沙啞。
他僵硬地望去,就見她嬌憨地張眼,似醒未醒的俏顏滿是醉人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