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前,秦肅兒接到倪氏從宜州傳來的好消息,她要再嫁了,對象是宜州府姓白的大商家,那人是白家商行的家主,妻子多年前病逝,膝下育有一男一女,倪氏雖是續弦,但她藥丸生意做的風生水起,鋪子一間一間的開,因此婆家很是敬重她,兩個孩子也十分懂事,同她相當親昵,還有,原來她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真真是雙喜臨門。
秦肅兒很替倪氏高興,雖然她很想去喝喜酒,可蕭凌雪下了禁令,不許她離開京城,因邊今年雪勢特別大,別說湖上海上都已結冰,無法走水路,連陸上也積雪盈尺難以通行。
秦肅兒知道他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便也無異議了,派人送了賀禮去,回信說她開春再去宜州。
開了春,皇上要去京郊的皇家林園圍獵,蕭凌雪護駕,秦肅兒對于獵殺動物這等殘忍的活動不感興趣,故而沒有同行。
歷時五日,她依然每日早膳後便往惠仁堂坐堂,沒有病人時便興致勃勃的開發新藥丸,這也是倪氏一直催她的。
倪氏說,女人錢好嫌,養身丸、安神丸都不及養顏美容的煥膚霜賣得好,歸脾湯也是熱銷款,要她再多開發幾款美膚霜或是回春抗老的藥丸。
第四日,她真是有些想蕭凌雪了,倒有一些些後悔沒與他同去。
晚膳後,她和珊瑚、多兒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又回屋里寫了兩張講義,正想著明白蕭凌雪就會回來時,潤青撩了珠簾進來。
「王妃,有個在大廚房做事的小丫鬟來了,說是有話一定要當面跟王妃說。」
「讓她進來。」秦肅兒有現代人的思維,人人平等,她一向不把下人當做下人,王府里如今也人人知曉她這個王妃對下人很是平易近人。
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鬟進來了,頂多十二、三歲的模樣。「奴婢雁兒見過王妃。」
秦肅兒見她年紀這麼小,口氣也溫和隨意許多,「雁兒,你要見我何事啊?」
雁兒看了潤青一眼,似有難言之隱,秦肅兒見狀便吩咐潤青先出去,雁兒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奴婢的姊姊也在府里做事,前幾日便一直不舒服,又痛又癢,有時難受到根本做不了事,可姊姊不敢去給大夫看,想救王妃……救王妃為姊姊看診。」
秦肅兒思忖應是普通的感染,坊間大夫多是男人,不敢去求診也在情理之中,她溫和的笑了笑。「那有什麼問題,你快把你姊姊帶過來吧!」
雁兒情急的跪了下去。「姊姊待字閨中,若是來此,肯定要弄得人盡皆知了,恐會遭人誤會不清不白,奴婢斗膽,求王妃入夜後移駕到瑞草院為姊姊看診。」
秦肅兒想想也對,還沒嫁的姑娘,原對此病癥就難以啟齒了,若再讓人知道,肯定要傳得很難听,嚴重的,毀她清白都會。
不過,有件事她倒是有些意外。「瑞草院?你說瑞草院嗎?」
「是的。」雁兒急急說明,「下人房都是六人二室,怕人多口雜,況且也不好讓王妃到人房去,因瑞草院目前無人居住,從前王妃又待過,因姊姊想在那兒等候王妃。」
秦肅兒點了點頭。「倒是想得周到,快別跪了,起來吧。」
「謝王妃。」雁兒起身,又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奴婢不便同王妃一塊兒去,請王婦子時到瑞草院,姊姊會在那里、在王妃曾住餅的寢房里候著,還有……還有……」
神色有些忐忑。
雁兒咬了咬下唇「請王妃自個兒去就好,姊姊不想給人知道。」
秦肅兒安撫道︰「我明白了,你回去轉告你姊姊,子時我一定到,也不會帶別人去,叫她放心。」
雁兒暗自松了一口氣,低眉垂目說道︰「奴婢謝王妃,王妃心慈仁善,一定會有好報的!」
雁兒走後,潤青進來詢問,一個面生的小丫鬟獨自求到上房來,不免令人起疑。
秦肅兒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她家里困難,想預支銀子,來求我,我答應她了。」
潤青蹙眉嘀咕,「這等小事怎麼也來求您?跟管事嬤嬤說便行了,真是不分輕重。」
「興許是年紀還小,不懂事吧。」秦肅兒笑了笑,繼續寫她的講義,想到明白蕭凌凌雪要回來了︰不如把《阿飛的小蝴蝶》這首歌的歌詞寫來送給他,他可喜歡這首歌了。
第二十一章 醫室醫家(2)
夜深了,為了支開守夜的珊瑚,秦肅兒在躺椅上假裝專心的在讀醫書,她過了亥時還不睡,珊瑚果然頂不住頻頻打瞌睡,她便好心叫珊瑚去睡,說自己要看到半夜,累了自然會去睡,珊瑚不疑有他,便去外間睡下了。
確定珊瑚已呼呼大睡之後,秦肅兒提著藥,躡手躡腳地出了上房往瑞草院去。
王府的人都歇下了,四周只有風吹樹木發出的沙沙聲,她快步往瑞草院走去,因瑞草院位處偏,離上房極遠,她約莫走了兩刻才到。
她搬走之後,瑞草院就空置了,此里屋里的寢房隱約亮著微弱燭火,想來是雁兒的姊姊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想到等的人有多急切,秦肅兒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推門而入,雖然黑燈瞎火,畢竟住餅,她徑自熟門熟路的尋到寢房去,小聲輕喚,「雁兒的姊姊……」
房里的轉過身來,素肅兒一愣,「韓大人?你怎麼會在這里?」
韓青衣不解的看著她,「不是王妃叫下官過來的嗎?」
她莫名其妙。「我叫你過來的?」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所以時,外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推門而人,兩人同時看向進來的人。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趙于失聲道,身後的喜鵲還很配合的掉了手中燈,表示驚呆了。
看到來人是趙于,秦肅兒頓覺不妙。「趙姑娘為何來此?」
喜鵲搶著說道︰「我們姑娘路過此地,看見燈火,生了警覺,怕是有宵小闖入,特來察看,想不到——」
趙于冷冷的接口,「想不到會撞見這等污穢不堪之事,堂堂親王妃在此幽會男子,真是下作!」
秦肅兒正要開口,處頭又有動靜了,她看著趙于不怒反笑。「你還家排了什麼後手?」
莫非這時代也有類似征信社的捉奸大隊?
趙于得意的揚起唇角,極小聲的說道︰「看了就知道,有你好受的。」
一抹高大的人影推門而入,秦肅兒看到面如寒霜的蕭凌雪,後頭跟著凌寶,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嚨口。
好個高竿的趙于,竟安排了蕭凌雪來目睹她的奸情,這下她真是跳到哪里都洗不清了。
「蕭大哥!」趙于故作震驚萬分的捂著嘴。「你……你怎麼提前回來了?還、還來到這里……」
蕭凌雪沒看她,墨墨的眼眸緊鎖著秦肅兒,微冷的聲音低低的問道︰「怎麼回事?」
趙于用手肘撞了撞喜鵲,喜鵲馬上搶著說道︰「我們姑娘路過此地……」
蕭凌雪一記眼刀飛過去。「閉嘴!」
喜鵲立刻嚇得噤聲。
秦肅兒和他對上視線,他眼里的怒意教她不知從何解釋。
他原先就介意韓青衣,此刻只怕是打翻了醋醰子,什麼都听不進去,她說什麼也沒用,索性不說,免得越描越黑。
見她不開口,蕭凌雪把矛頭轉向韓青衣,雙眸微眯。「韓大人,你為何在此?」
韓青衣這時也有點明白是落了套了,他一拱手,臉色難看地道︰「回王爺,有人到太醫院傳話,說翼親王妃有重要醫事要與下官商議,要下官速來翼王府的瑞草院會合,我到角門時,還有人給我開門,為我引路,這便是下官此時在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