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瀚,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表情,比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要有人情味喔!」
他抬眼,微訝地看著她。他的表情不一樣了嗎?她……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他嗎?
「你現在啊,帥多了!」她笑得很陽光。
許承瀚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伸手,像是想抓住陽光一樣,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來這里,是要了解你的。」但感覺,他還是沒有完全懂,反而像是被她焐熱了心,重新感受旁邊的事物,以及情感的流動。
他從不想改變,因為感情只會傷人,她卻不顧他的意願將他拉回來,她憑什麼?
望著他受傷的眼眸,陳鈺琦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她親手打破了他眼底的那層冰,卻露出傷痕累累的痕跡,她有責任替他的傷上藥。
「你已經了解最基本的了,那就是幫助別人,其他的就是商業機密嘍,沒繳錢給我,我不會把我的專業教給你的。」她開玩笑地說,然後右手撫上他的臉,溫柔地望著他,「承瀚,重新相信別人並沒有這麼可怕。」
「你懂什麼!」他像被踩到痛腳,抗拒地揮開她的手,眼神有些恨意,「被親近、信任的人背叛傷害的感覺,像你這種人生平凡美滿的人會懂嗎?」
她的表情閃過瞬間的痛,但他沒注意到。
「我的確不完全了解你的事,但如果因為曾經的傷害,而選擇封閉自己,那你就是個膽小表,沒有勇氣去克服傷痛,成為更勇敢的人!」她不畏懼他凶狠的臉,「明明旁邊有真心關心你的人們,特助、秘書長,還有我,為什麼你要選擇繼續忽略?」
他呼吸沉重,眼楮發紅地瞪著她,身側拳頭握緊。
「你難道不能夠為我們改變嗎?」
他沒回話,忽地轉身大步離去。
陳妊琦在原地低下頭,好一會兒才提臂用力抹過臉,抬起頭時神色恢復如常。洪仁峰幫忙完回來時,沒看到許承瀚,困惑地問︰「總裁呢?」
「抱歉,他被我氣走了。」她尷尬地說。
「欸?」
「我多管閑事講了他幾句,唉,我這個性真的要改一下。」明知道對于有些人而言,實話是講不得的,平常她也會克制,偏偏這次沖動了。
「別這麼說,他個性本來就不好,別放在心上了,志工背心還你,我得趕快跟上總裁。」
「嗯,辦!」
她臉上的微笑在目送洪仁峰離開後,就卸下了。
或許以後不會再見到了,但是許承瀚,我不後悔說那些話,我知道你听不下去,但我不說,可能沒有人會告訴你,我不希望你繼續這樣折磨自己。
一旁的高雅雯看到她身邊沒人了,這才敢靠近,「你怎麼敢招呼那個棺材臉男人當志工啊,看到他出現時,我和其他同事都嚇呆了,只有你敢靠近他,還有,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啊?」又是擁抱又是模臉的,雖然陳鈺琦對同仁也會摟摟抱抱,但對方可是就算不瞪人也很可怕的元利集團總裁耶。
陳鈺琦食指輕刮臉頰,「嗯……算是我單方面把他當朋友吧。」
斑雅雯想想也是,那名男人還氣沖沖地走了,「那他來干麼的,總不可能真的來當志工吧?」
她笑了笑,「他真的只是來當志工的,放心,他以後可能不會來了。」
「真的?」高雅雯松口氣。
「是啊,應該。」他不是會輕易接納別人的話的人,肯定沒辦法輕易諒解她。
雖然以後無法再見面會覺得落寞,不過……習慣就好。
堡作久了,個案來來去去,離別不算什麼,真的。她會習慣的。
第5章(1)
一個禮拜後。
放假日,陳鈺琦即使沒有設鬧鐘,依然在七點準時清醒,像平常一樣草草地吃了土司配牛女乃。
她的租屋處不大,四坪大,配有簡單的家,水電自付。
社工的薪水不高,扣掉房租、學貸,以及一些必要的支出後就所剩無幾了,很難存得到錢。
這陣子她的心情和胃口都不是很好,心思總是盤旋在許承瀚身上,越是不想在意,反而越在意。
從那天過後,她沒再傳簡訊給許承瀚,但心底隱約期待他會主動聯絡他,可惜,並沒有。
事實證明他們的交情也不過如此,一次的沖突就輕易瓦解了,雖然很遺憾,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只是應該習慣的離別,在他身上卻無法習慣。
說不上來他有哪一點讓人難忘,但是,只要想起他眼底流露的傷痕,以及用怒氣遮掩脆弱的行為,她就覺得難過。
他有如鋼鐵般無情的外表下,也只是一般的人,一個活在痛苦的往事中的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踫觸到他的心……
她開了電視,早上沒什麼電視節目好看,看了一會兒新聞就關掉,換衣服出門,打算去公園透透氣。
以往的每一天,她出門前總會在鏡子前面微笑,對自己說︰「今天也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但是,今天她只能對鏡子里的自己露出牽強的微笑。
在公園散步時,陳鈺琦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吊單杠,連忙上前打招呼。「趙叔,謝謝你之前來我們機構幫忙修水管,老房子真的很討厭,好容易出問題。」
趙志偉松手跳下單杠,對她和藹地笑。「不會,能幫上忙就好。」
「前幾天怎麼都沒看到你啊?」
自從第一次的互動過後,她上班前只要經過公園,就會和他打招呼,他也會微笑回應。趙叔雖然是個寡言的人,卻給她一種溫馨的感覺。
他忽然之間沒來,還一連好幾天,讓她不禁有些擔心起他,雖然她有趙叔的手機號碼,但貿然打電話問他的生活狀況感覺怪怪的,好在今天有遇到。
「喔,這個啊……」趙志偉眼神飄開,不曉得在心虛什麼。
「有事情。」他不願意多說,陳鈺琦也不好意思繼續過問,畢竟兩人之間也只是比陌生人熟一點而已,雖然他有來機構當志工修水電,但事情做完就走,並未多留,兩人也沒聊上幾句。
「這樣啊……」她覺得氣氛有點尷尬,連忙找別的話題緩頰。「趙叔,我問你喔,如果和一個只有自己單方面認定是朋友的人吵架了,你會怎麼辦?」
「單方面認為的朋友嗎?」趙志偉撫著下巴沉思。「沒怎麼辦,朋友這種東西來來去去,強求不來,會留下來的就是會留下來,如果你做了努力,對方還是不當一回事,那就算了。」
陳鈺琦听了這個回答,不禁想嘆氣。
趙志偉看著她落寞的臉,愧疚地說︰「抱歉,我可能回答的不是很好,我是個做工的粗人,心思沒女孩子細膩,或許你找同輩的人說,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陳鈺琦有點想笑。「趙叔,我只是問問而已,你不必這麼認真啦!」瞧他那張好像不小心打了她一拳的臉,真的很夸張。
……
星期一上班,陳鈺琦整理好義賣會的相關資料後,告知李月梅說服許承瀚的事情已經盡力,可惜仍舊失敗,這次義賣的所得只要節儉點用應該可以撐過下半年度,希望日後另闢新的捐款來源。
李月梅笑意盈盈地問︰「你跟他吵架了?」
「不是啦……」她覺得尷尬,她明明報告得很認真,怎麼主任可以扯到這,「公司減稅的部分他已經另有打算。」
「听說義賣會那天他有來幫忙是嗎?」
「是啊,主任怎麼知道?」她微愕地眨眼。
「呵呵,我听見同仁聊天,有說到這部分。」
「主任,他有用心理解我們協會了,不過他有他的決定,我想我們就尊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