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桐月給自己找台階下。「我是那種沒風度的男人嗎?你們要笑就盡避笑吧。」
這一頓飯吃下來熱鬧非凡、笑聲不斷,氣氛十分融洽。
飯後,席梅月奉命陪鐘茜茜到庭院走走、聊聊,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母命難違啊。
「老九。」他將席菊月拖到一旁去。
他橫了他一眼。「干麼?」
「我有事問你。」
「那就問啊,干麼這樣偷偷模模的?」他最討厭行事鬼鬼祟祟的人了。
「今天的相親本來就是替梅月安排的?」雖然逃過一劫他很高興,不過事情總得問個清楚,他才能真正安心。
別用這種蠢問題來污辱他的智商,行不行!席菊月懶得回答,丟出三個字,「不然呢?」
「我以為在二哥和黃樂定下來之後,老媽要對付的人就是我了,為什麼會變成梅月?」難道是覺得他無藥可救,所以決定要任他自生自滅了?
聞言,席菊月失笑。「你以為媽是恐怖份子啊!還對付咧。」
「咱們老媽比恐怖份子還要讓我膽戰心驚啊。」他說的全是肺腑之言,一字不假。
席菊月冷嗤了聲。
言歸正傳。「老媽為什麼會突然善心大發地放我一馬?」
席菊月眯起眼。「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蒜?」
他听了一頭霧水。「我干麼裝蒜?」
如果不是弒兄有罪,他很想拿把大斧頭剖開三哥的腦袋,看看里面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伊藍。」
席桐月一愕。「這事和伊藍有什麼關系?」
他忍不住提點,「她就是媽善心大發的原因。」三哥再想不透就沒得救了。
伊藍?「老媽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伊藍只是我的學妹、我的助理,我們之間沒有你們以為的——」席桐月還想解釋。
席菊月卻沒理會他,逕自邁開步伐朝莫敵走去。
席桐月抬眼望向和母親聊得正開心的殷伊藍。是媽和老九搞錯了吧!他和伊藍就像是兄妹一樣,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是誤會吧。
第2章(1)
沒錯,一定是誤會。
席桐月思索了好幾天,仍是做出這樣的結論。
喝著咖啡,他看著伊藍忙碌的身影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手上還拿著筆和記事本涂涂寫寫的。
「你在做什麼?」
「列出采買的清單。」免得漏掉了,還要多跑一趟。
「你等一下要出去買東西?」
「嗯,你的咖啡也喝完了,今天正好沒工作,可以好好地逛一逛,一次把所需要的東西補齊。」她頭也沒抬地一邊寫一邊回答,沒注意到席桐月已經放下杯子,起身來到她身後。
他突然抽走她手里的筆記本。
「啊!」嚇得她驚呼了聲。
他低頭看了看筆記本,上頭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堆。這麼多?
殷伊藍沒好氣地把筆記本搶了回來。「干麼啦?嚇了我一跳。」幸好她的購物清單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不然被他這麼一嚇,什麼都記不得了。
「單子列好了嗎?」買那麼多東西,她一個人不好提吧。
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可不是那種會壓榨、凌虐員工的惡霸老板。「我和你一起去。」
「你今天不用陪女主角嗎?」目前和席桐月交往的是某台八點檔的一線女星。「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早上有戲要拍。」說著,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吧。」
她遂沒再堅持。
就由他駕車,經過十幾分鐘車程,來到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采買日常生活用品的超級市場。
席桐月推著手推車跟在她身側,看著她猶如識途老馬般在超級市場里穿梭,一樣接著一樣地將清單上的物品放入推車內,動作十分熟練。
他記得,剛認識伊藍的時候,她還是個上下課有司機接送,回到家有佣人服侍、打理一切雜務的千金嬌嬌女,後來在她大三的時候,殷家的投資轉往國外,而後舉家遷移至美國,她因為學業未完成而決定只身留在台灣,為此,她也和家人抗爭了許久,才終于得到父母親點頭同意。
原本他也以為她大學畢業後就會前往美國和家人團聚,沒想到她竟繼續留在台灣,還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助理,隨他征戰世界各國的影展,不論去到哪個國家,她都能讓他無後顧之憂。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是事事要人服侍的千金大小姐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整理家務的能力凌駕在他之上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煮的咖啡好喝到讓他上了癮?
她原本是個糖和鹽都分不清楚的嬌嬌女,到現在已經擁有一手好廚藝,而且還將他的生活打理得有條不紊。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手推車里的日常生活用品,牙膏、洗面乳、刮胡泡、沐浴乳……每一樣都是他慣用的品牌,他毋需特意交代,她就是細心地注意到了。她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有可能嗎?她如此體貼入微、善解人意,是因為她喜歡他?
伊藍喜歡他?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嗎?席桐月微微一僵,心下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否認,最初認識伊藍的時候,他的確對她懷有好感,也動過追求她的念頭,但很快地就發現他不單單是對她有好感而已,他很喜歡這個學妹,更想好好地疼愛她,他不希望她成為他眾多交往過的前女友之一。
相對于愛情的復雜性、短暫性和不確定性,他倒寧願和伊藍維持能夠歷久彌堅的友情,或者……親情。
他不想讓她為了他而傷心流淚。
所以,他很快地將心底不該萌芽的情愫連根拔起,只把她當朋友、當妹妹,因此時光荏苒、物換星移,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伊藍卻是唯一不變的存在,她始終都待在他身邊。
因此,他更確定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學長、學長。」發什麼愣啊!
席桐月猛地回過神來,發現殷伊藍正站在四、五公尺外的地方瞪著他,他立即推著手推車跟上。
「抱歉,我剛剛有點恍神……」
她戲謔地道︰「要悟道升天了嗎?」
「那我會先來渡化你的。」他立刻回她一記。
渡化?她不給面子地嗤笑。「學長,你還真有信心啊,你就這麼確定自己不會下地獄?」
「要下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道走。」有苦同當嘛!
「我才沒那麼倒霉還要跟你一起下地獄呢。」她繼續往另一區走去。
他推著手推車亦步亦趨跟著。「還要買什麼?」
「我記得家里的好像快用完了。」她忽然停下,伸手從架上拿了一盒,「要買一盒還是兩盒?」
他低聲申吟。「伊藍——」她會不會貼心過頭了?
她怎麼能用那般怡然自得的語氣、坦然的態度,和他討論要買一盒還是兩盒才夠用?
會不會是走錯區了?其實她要買的是保鮮膜?
「有這麼難決定嗎?」她不解。
身經百戰的席桐月竟然感到一絲赧然。雖然幾千年前孔夫子說過「食色,性也」,他也只是誠實地面對身體的需求罷了,不覺得有什麼錯,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希望她看見他獸性的一面。
所以他從不曾把女人帶回住處。
「不……不用了。」這個他自己買。
不用?她愕然地瞪著他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學長,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好得很,壯得像頭牛呢!」這話嚴重污辱到他。
但殷伊藍不信他的說詞,又問︰「是有障礙還是體力退步了?」
「殷伊藍——」這、這真的是……他為什麼要和她討論要買幾盒,性功能有無障礙、持不持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