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祈擰緊了眉頭,目光帶審視的打量她。
眼前的女人有張清秀精致的臉蛋,雖算不上多漂亮,卻自有一股堅韌獨特的氣質。
而她的穿著打扮跟大楚婦女完全不同,一雙藕白胳膊跟兩條白皙大腿卻毫不遮掩的外露且一身奇裝異服。老天爺,就連青樓里的姑娘都穿得比她多。
還有那頭發是怎麼一回事?短發齊耳,根本就沒辦法梳起任何發髻、插上任何珠釵步搖,這模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大楚女子身上的。
要知道,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可是比女子的性命還重要。
思及此,一股狐疑不安逐漸在他心底冒出頭,尤其這女人的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那坦然的模樣更教他煩躁。
莫非,這一切並不是什麼巫術幻化出來的幻影,而是真實情景?
但這叫他陌生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楚祈還無法理出個頭緒時,一陣音樂旋律突然響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夏孟苓比了比門外,嘗試著移動腳步。她可不想再激怒他,然後脖子又被勒得快窒息。
見對方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她才大步走了出去,找到方才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的皮包,自包包里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湊向耳邊。
「喂,黎叔……是……他醒了……我……」夏孟苓正試圖將目前的狀況通知彼端的人時,手機突然被人抽走了。
她稍一轉身才發現他竟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她的背幾乎要貼上他的胸膛,讓她不禁心跳加快。
楚祈學她將手上那新奇的東西湊向耳邊,便听到里頭傳來一道蒼老的男子聲音,他一震,彷佛那手機有多燙手似的拋開,手機摔落在地。
「我的手機?!」該死,那可是新換的蝴蝶機啊。
夏孟苓懊惱的轉過身,卻在發現自己的胸部幾乎要抵上他的胸膛時趕緊退了一步,心跳更加失序了。
「為什麼里面會有聲音?」楚祈眯了眯眼,難不成是類似魔音傳腦的高深內力?
愕然的看著他嚴肅提問的模樣,夏孟苓忍不住喃喃自語,「慘了,真的被砸壞腦袋了。」
「回答我的問題!」該死,她干麼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他問什麼愚蠢的問題似的。
「這是手機,當然會有聲音,說到這,我真不知道你干麼拿電視出氣,看來你很討厭這些科技產品是吧?」他該不會是推崇自給自足生活的環保派吧?
手機?電視?科技?她越說他越迷糊了。
看他一臉困惑,她也不禁神色凝重道︰「我看我還是帶你回醫院,讓醫生再好好替你檢查一下。」
她不是在作戲——這點判斷能力他還是有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到底是來到了什麼樣的地方?
楚祈的思緒紊亂,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現狀,等理出頭緒之後才能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他突然像泄氣的皮球似的,有些委靡。
雖然是命令的口吻,但她听得出他的情緒莫名低落下來,便決定送他回去的事晚點再說。
「你剛醒來,是還滿虛弱的,就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她正好叫人來把房子打掃乾淨。
听她這麼說,楚祈頓覺一股疲倦感如浪般席卷而來,眼前突然一黑,他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朝前倒下。
在他喪失意識前只听到一道尖叫聲在耳邊響起。
吵死了……他還來不及抱怨,便已經墜入無邊際的黑暗深淵中——
「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此刻長孫鳶美艷的臉龐在燭光照耀下顯得狠厲,跟平常柔順溫婉的模樣截然不同。
「別跟他廢話,快殺了他。」楚祜自幕簾後走了出來,黑眸充滿了殺氣。
見狀,楚祈覺得自己就像個旁觀者,冷冷看著原本對自己百般柔情的王妃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用仇視且無情的目光瞅著癱軟在她面前的自己。
「為什麼?」他艱難的吐出疑問。
「因為你是祜登基的障礙。」當她提到楚祜時,聲音明顯輕柔甜膩了起來。
「你……你跟他……」楚祈覺得被人當頭敲了一記悶棍。
「沒錯,她是我的人了。」楚祜一把攬住了長孫鳶的腰,讓她的雙頰瞬間泛起一層薄薄的緋色,嬌羞無限。
「但她是我的王妃。」
懊死,他明明覺得怒火在胸口狂燒,卻只能用視線表達憤怒,身體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王妃?你有當我是你的王妃嗎?」長孫鳶看向他時,眼神充滿了怨懟不滿。
「我對你難道不夠好?」他自覺沒有虧欠過她。
「你對我沒有不好,但我不是死物,我需要的是愛,是呵護憐惜,而不僅僅只是頭餃和富貴生活就能滿足。」說到這,長孫鳶反而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楚祈,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愛人。」
「你只是為自己的背叛找藉口。」楚祈怒道。
她說的愛根本是虛幻不實的東西,他身為三皇子,後院有多少姬妾要照顧,況且那些女人可不全是用來裝飾的而已,還有不少皇上賞賜、大臣進貢的,若是他特別寵愛誰,難保不會讓人猜測他偏袒哪一派系,所以他對待妻妾一向一視同仁,他不懂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听到兩人的對話,楚祜突然抬起了長孫鳶的臉蛋,低頭親吻她的唇瓣。
只見長孫鳶嚶嚀了聲,雙手勾上楚祜的頸子,熱烈回應他的踫觸,直到楚祜結束了這個吻,長孫鳶還意猶未盡的繼續索取他的氣息。
「你可曾見過這樣的長孫鳶?」楚祜挑釁的瞅著他,彷佛在說,唯有他才能帶給她這樣的歡愉。
楚祈神色冷漠的繃緊下顎,沉默不語。
不得不說,這樣的長孫鳶他的確未曾見過,那沉浸在熱吻中的女人,跟一向端莊自持的勛王妃,簡直判若兩人。
「你從來就沒在乎過我的感受,你從來沒有愛過我。」長孫鳶滿臉嫣紅,更添嫵媚,她嬌柔的依偎在楚祜懷中,甚至貪戀的直瞅著他,「但是祜不同,他愛我,他可以滿足我的一切渴求。」
「蠢女人,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你只是一顆受他擺弄的棋子罷了,等他稱心如意奪得天下之後,難道還會惦念你?」該死,如果愛情會讓人變得這麼愚蠢,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沒浪費時間談愛。
「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我就讓你跟你最疼愛的楚婧作伴吧。」似乎被戳中了內心深藏的恐懼,她臉色大變,舉起手中的利刃往他走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神色驟然變得森冷,即便是她跟楚祜的奸情,都沒能讓他這麼在意。
「哼,那個蠢女人,竟然把我預備拿來毒殺你的雪花糕給吃了,當了一回替死鬼害我功虧一簣,還得重新找機會下手,浪費我的時間。」長孫鳶掀唇冷笑。
「你?!原來是你?!」聞言,楚祈目眥盡裂。
「讓你知道也好,就當我們夫妻一場,我讓你做個明白鬼。」她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楚祜,你竟然跟這樣陰毒的女人聯手?難道你的眼中除了帝位,再無手足之情?」他的心從未如此痛過,原來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竟是因自己而死。
只見楚祜的眸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陰毒,接著淡淡笑道︰「欲成大事必有所舍,三皇弟,你就是不夠強悍,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本無登基之意,不需要這種泯滅良心的強悍,也不需要做出天理不容的惡行。」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長孫鳶早已被他千刀萬剮。
「你知道自己有多可惡嗎?你在知道我跟祜的關系時,還不如你知道楚婧死于我手上之時這般憤怒。」長孫鳶的語氣帶著哀怨,自嘲道︰「楚祈,是你把我推向他人懷中的,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