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佑買下莊園後,雖然因為雞場的由來發噱,但也沒廢了雞場,總歸他莊園里有的是人,多撥一些過來也不是負擔。
而且當他自己看見黃澄澄的小雞張著毛茸茸的翅膀踩著搖晃的腳步,在草地上走時,也能了解宋氏為什麼會喜歡養雞,看著它們逗趣的動作,還有圓溜溜十分清徹的眼楮,看了真的很討人喜愛……就像某人,也有一雙烏溜溜水汪汪,純粹天真又聰敏靈動的雙眼。
季天佑無預警地又想到唐珺瑤,她到底肯不肯嫁他?她還得考慮多久啊?朝廷的強制婚配令一下,何家就開始有人上門提親了,唐珺瑤先前在美食評比一戰成名,在慶典的生意紅火不說,小吃食攤賣到讓縣衙找麻煩要課稅,整個長嵌縣城大概也只有這一家。
包何況在這之前,還有一個跟郭記吃食鋪買賣食譜的小插曲,更令人贊服唐珺瑤的手藝。
手藝就代表了賺錢的路子,即便唐珺瑤是寡婦,只要想到她這搖錢樹可以賺進多少銀子,有心人哪里會在意,當初季天佑還威脅她只能嫁鰥夫,如今看來她的選擇可多著呢。
她若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非嫁他不可,而且以她的本事,只要能保護好自己,要買一個假夫君根本不難……季天佑想到這里又不免一嘆。
「東家,是不是小的稟報的有麼不妥?」
季天佑好似這才想起秦大茂正在向他稟報雞場的事,然而剛剛他一句也沒听進去。
所幸一旁的張士瑋很認真听,要秦大茂不用擔心,「秦管事,你繼續說,沒事。」
秦大茂見東家沒反駁張管事的話,便放心地繼續往下說。
「雞場狀況大概就像方才說的,一切順利,沒什麼異常,倒是有一點……小的覺得有些奇怪。」
「說吧,有什麼奇怪的?」
「鼎祿今年新的契約還沒送來,過往這個時期至少會下訂五百斤蛋一百只雞。」
鼎祿便是那陳景元的商行,季天佑不敢讓洪長泰經營的盈通商行一下子吃下整個季家莊的貨,就是因為這個雞場實在太龐大,一間剛成立的商行並沒有足夠的客戶可以應付。雞若賣不出去,雖然費點糧食,至少活雞沒有保鮮問題,但是蛋不一樣,保鮮期一過就臭了。而且蛋也不好運銷,無法送去太遠的城鎮販售,鼎祿在附近幾個城鎮都有足夠的小盤商可以消化貨量,這才能應付。
「以往與鼎祿配合,會有這樣異常的情況嗎?」
「這倒是不會,不過雖然買賣要有契約,但定期會訂多少量也都是我們兩方的默契,陳東家應是不至于違背才是,畢竟生意還要做得長久。」
季天佑做生意喜歡依著契約來,畢竟沒有契約,倘若對方不守信諾也拿人家沒轍,更何況這麼大一個雞場他可賭不起。
「鼎祿要這麼大的量,我們是否減少其他商行的出貨量來配合鼎祿?」
「那自然是需要的。」
「從今天起,其他商行要訂多少就送多少,不要囤貨,至于鼎祿若送契約來時,雞場的量不夠,就說與我季家莊做生意不是口頭上承諾便行,往後得要白紙黑字按規矩來。」
「可……東家,若鼎祿真不與我們做生意,怕是其他商行加起來訂的量,都消化不了我們生產的量。」
季天佑不是不知道這情況,所幸扣除其他商行的訂單,余下的再交給盈通商行來販售應該足以消化,就算銷售不完,應也不至于賠本。
「這我會想力法處理,秦管事,若鼎祿真是有意違背長久以來的默契,你必須先準備著減產。」
「減產?但雞若宰殺了,也得有銷售的通路。」
「你無須擔心銷售的通路,只需算好蛋的產量及雞只的數量,呈報上來即可。」
「是!小的明白。」
第九章 奸計險得逞(2)
交代完秦大茂,季天佑便與張士瑋上馬離開,回程的路上,季天佑反覆思量,雖然一開始與陳景元做生意時,砍了他大半的利潤,但他也知道過去陳景元是像吸血蛭般的吸著宋氏的血,現在給陳景元的才是合理的價格,他的利潤雖然少了,但也絕對舍不得不與季家莊做生意,現下他若是真敢鐵了心違背雙方的默契,就肯定發生什麼變故了。
「士瑋,你去查查鼎祿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或是任何可能讓我們雙方合作關系生變的原因。」
「是!」張士瑋應命後,便快馬離去,只留下季天佑緩行回莊園。
才剛下馬,他就看見何禧川偷偷模模的往莊園外走去。
何禧川最近安分許多,但季天佑明白那是他已經找到了陽奉陰違的法子,總之沒出什麼亂子也就由著他,把他困在季家莊里總好過讓他又到外頭惹事,所以只要別出什麼大事他不會把何禧川趕出季家莊,省得他又成了何昆夫妻及唐珺瑤的麻煩。
但如今見他這麼鬼鬼祟祟的,讓季天佑心生不祥,這個何禧川過去是那種流連賭場及煙花柳巷的人,煙花柳巷也就罷了,只要他身上沒了銀子,妓院娼館的人立刻就會趕他出來,但賭場可不同,賭場只要肯定討得到銀子,是敢讓他立字據借銀子的。別說可以綁著他跟何昆夫妻要錢,何家尚未分家,看在唐珺瑤這搖錢樹的分上,賭場一定肯借他,到時又給唐珺瑤帶來麻煩,讓她決定為了不拖累他而打消同意親事的念頭可不行。
季天佑讓人將馬牽回馬房,就跟著何禧川的身後而去,好歹從軍多年,奇襲的事他干過不少回,掩去腳步聲難不倒他。
唐珺瑤為吃食攤來送煎餅,今天花氏門前告訴她有個客人訂了二十份煎餅要他們幫忙送,自從唐珺瑤打響了名號後,吃食攤的生意好得很,哪里有辦法外送,可那客人說若吃得滿意,未來可能會定期訂餅,又讓花氏金不得這筆生意,所以希望唐珺瑤午睡起來後幫忙送餅。
唐珺瑤自然是答應了,她提著蓋著布巾的竹籃來到指定的地方,是一間看來不起眼的小屋子,由于是在郊外,所以鄰居之間都隔了不短的距離,竹籬笆里有幾塊菜田,兩只雞在菜田旁散步,但看起來沒有人。
唐珺瑤到了屋子門前,往里頭輕喊了聲,沒多久便現一名與這小屋看來格格不入的女子,她梳著婦人發式,卻生得一張狐媚的臉,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也未施脂粉,但唐珺瑤本能地覺得她看來就不像是平常會做這種打扮的婦人。
「請問我這些煎餅是嫂子訂的嗎?」
「是,進來吧!我去拿銀子給你。」
唐珺瑤喑罵自己多心,她人都出現在這里,這里怎不是她的屋子,于是提著竹籃走進去,在廳里等著進房去拿銀子的婦人,等著等著卻突然听見一連串的踫撞聲,還听見那婦人嬌滴滴的哀叫聲。
「哎喲!疼死我了,妹子啊,嫂子我摔倒了,現在站不起來,你進來扶我一把可好?」
「好,嫂子你等等。」怕那婦人是因為摔傷了才站不起身,唐珺瑤循聲而去要幫忙,才剛進房,就被人由身後拿巾帕捂住了口鼻,她雖然死命掙扎,但越掙扎就吸入越多巾帕上沾著的味道,不久她便四肢癱軟,昏了過去。
那婦人正是肖氏,把唐珺瑤給拖上床後,這才往外頭走去,離開屋子。
這屋子自然不是肖氏的家,否則唐珺瑤來日若要告官,她豈不成了從犯?
這屋子的主人肖氏認識,平常喜歡把鑰匙藏在花盆底給忘了帶鑰匙出門的家人,她有回看見了卻不提醒,如今剛好派上用場,因這戶人家不到日落西山不會回來,她刻意換了裝扮,所以就算何禧川搞不定唐珺瑤而事跡敗露,何禧川只要不被當場捉住,誰都沒憑沒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