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說話是不敢,還是看不起本官?」
兩名婆子這才回了神,連連磕頭承認,並說是唐珺瑤一入牢房就趾高氣昂看不起她們,這才動手泄憤。
知府也不多言,立刻又調了郭瑞豐上堂。
那郭瑞豐可沉著許多,看見兩個婆子也沒心虛,知府問了兩個婆子是否是他所指使,他更是立刻否認。
「你胡說!我一入獄,你便派了你鋪子的掌櫃周源到牢房來威脅我,說是若不賣你食譜將有吃不完的苦頭,接著那兩個婆子便凌虐我,你還要狡辯!」
「唐東家,我知道在買賣食譜一事上我們是有了嫌隙,但你自己招惹的麻煩怎能隨意推到我的身上?我郭家上下幾十口人,都可以證明這兩個婆子不是我府里的人。」
「你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派自己府里的人進牢房。」
「你無憑無據還敢在堂上血口噴人嗎?」
「放肆!」知府驚堂木一拍,瞬時堂下鴉雀無聲。他自覺這案審得窩囊,堂堂一名知府卻得來幫下屬審這個逃稅的小案,說出去實在荒唐,但季天佑早把一切查明清楚,只無奈李辰昌不開堂便無法呈上證椐,才把證據全堆到了他眼前,逼他要來長嵌走這一趟。
此時他正窩著一肚子火,一副旁人別再招惹他的神情,「帶牙人周二。」
一听到牙人周二,郭瑞豐便鐵青了臉,雖然依舊沒露出心虛的神色,但多少還是有了破綻。
那日季天佑越級上告找上了府衙申冤,指稱郭瑞主因為與唐珺瑤的買賣不成,透過牙人周二買下兩名曾在大宅院工作過的婆子,將人送進牢里凌虐唐珺瑤,就連婆子兩人犯事入獄的苦主都找到。
由于所有的證據都到郭瑞豐身上就斷了線,所以盡避他懷疑李辰昌可能收了賄才讓郭瑞豐如此為所欲為,季天佑最後也只能對知府告李辰昌一個怠忽職守的罪名,他沒有時間再慢慢收集證據,只想快快救唐珺瑤,于是只能如此妥協……
知府也不馬虎,畢竟證據都到了眼前,很快就把設計整個事件的郭瑞主給定了罪。
此時坐在側席的李辰昌暗暗捏了把冷汗,幸好當時他听了金幕賓的建議,要郭瑞豐自己想辦法把兩個婆子送進牢里,否則此時他豈不也栽在這上頭了。
冰瑞豐眼色也好,知道知府找到的證據不足以證明李辰昌涉案,也不敢隨便攀咬他,何況把他供了,對自己不但沒半點好處,還多了個送賄的罪名,他不是傻子最後只得認了。
「郭瑞豐,你欲買食譜不成,竟然趁著唐氏因事入獄,見機行惡事,本府判你勞役三個月,並支付何家五十兩銀子,你服是不是服?」
冰瑞豐此時怎能說不服?既然事跡敗露了,只能承擔,「草民認罪。」
「何唐氏。」
「民婦在。」
「本府前來長嵌縣城前曾去勘過你的吃食攤子,雖然要說是鋪子還算牽強,但本府命人私訪,你那吃食攤的確門庭若市,足見繳稅也屬應當,既然你的吃食攤是近日才擴建完成,本府對過去未繳稅款可以既往不咎,但從今往後你必須確實繳稅,你服是不服?」
「民婦認罪。」
「至于你……李辰昌。」
李辰昌一听上司叫喚,立刻站起身來到堂前,屈身應命,「屬下在。」
「本府知道最近長嵌縣城的慶典在即,你轄內事務繁多,但案子沒有定期排審,還是難以擺月兌瀆職的疑慮,本府念你初犯,就罰你一個月的俸銀,從今往後不可再有怠惰情事,你服是不服?」
「下官知錯。」
「如此甚好,退堂吧!」
唐珺瑤再不甘願,也知道這是她最好的結果了,所以即便她知道李辰昌絕對也是促成此事的一環,仍只得吞下。
「珺瑤。」
「娘!」听見了公婆的聲音,本是跪著的唐珺瑤這才安了心,但一放松便失去了氣力,她癱軟在地。
花氏也心疼,立刻把兒媳婦給摟入懷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爹娘怎麼有辦法把知府大人給請來?」
何昆及花氏看了趙東貴一眼,知道人肯定是季天佑請來的,卻不知道季天佑為什麼人沒有到場。
「工頭、何嬸,先把弟妹給帶回家吧!這段日子她怕沒少受折磨,東家特地讓我駕了馬車來,就是想讓弟妹能快些回家休養的。」
何昆及花氏沒有扭捏,兒媳婦要緊,立刻道謝便把唐珺瑤扶上了車。
而唐珺瑤雖然在上堂前得以小睡近一個時辰,但察子審完終究是精疲力盡的,所以上馬車沒有多久她便昏沉入睡,連自己是被公婆攙扶下車的都不知道。
自然她也沒來得及問,季大哥既然救了她,怎麼沒來見她?
唐珺瑤回家足足睡了一日,醒來後又喝了好幾碗粥,這才恢復了體力。
花氏見她這模樣心疼,別說在她睡著的時候一直在旁照顧著她,見她醒來就說肚子餓,又知道她在牢里一日總得要餓上兩餐,怕她吃太快傷胃,還煮了粥給她,如今見她終于精神許多,也忍不住罵她倔。
「你這丫頭,不過是食譜嘛!你賣了便是,食譜再想就有,何苦這麼傷了自己?」
「娘,事情沒這麼簡單的。」
何昆也因為擔心,向莊園告了假在家里陪妻子及兒媳,听到唐珺瑤這麼說也不解,「他要食譜,咱們賣了還不成?」
「剛進牢里時,兩個婆子凌虐我,我本來的確是倔強不服軟的,也相信季大哥絕對會想辦法救我出去,可後來縣衙的人不讓我身上留下傷痕,改讓兩個婆子日以繼夜的強迫不讓我入睡,我撐不了三日便屈服願意賣了,但那兩個婆子卻告訴我,說郭瑞豐的條件變了,他要我另外再賣他十套食譜,而且要我立約絕不進長嵌縣城開鋪子。」
何昆了氣憤得大掌用力往桌上一拍,恨不得那就是郭瑞豐的腦門,自己能一掌拍暈他,「竟有人如此無賴!」
「食譜的確可以再想,但進城開鋪子一直是我的夢想,有了鋪子我才可以奉養爹娘,所以我絕對不能同意。」
「傻丫頭,我們在官道旁賣吃食,日子也是可以過得很滋潤的。」
「爹娘可以隨遇而安,但我不能讓爹娘繼續為生計操心,我打算進城開鋪子後,爹就可以不用到季家莊做事,再買個宅子,讓爹娘可頤養天年,到時若娘真還想擺攤子便當是活動筋骨,多個人到攤子幫忙便是。」
听到兒媳婦這麼孝順,何昆及花氏怎不動容,說來媳婦這回不肯屈服,全是為了他們兩老啊!兩老不知該心疼還是愧疚,何昆抹去老淚,花氐更是直接摟著兒媳婦哭了起來。
「如今沒事了,郭瑞豐入了獄,經此一事,縣太爺大概也不敢再為郭瑞豐做靠山來尋我麻煩,我們能繼續安心過日子了。」
「說來我們最該感謝的人是東家,他不知怎麼了,那日居然無法到場,我去莊園告假,問了張管事他也是支支吾吾的。」
花氏听孩子爹說起,也覺得該好好向季天佑道謝一番,這會兒听說了也有點擔心,想著總得看看才安心。「珺瑤,你去一趟莊園吧!好好跟季東家道個謝。」
唐珺瑤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皺起眉頭,由于她身上的青紫痕跡嚇人,花氏心疼得都她上了藥酒,如今她渾身藥味,不想帶著這一身的味道去見季天佑。
「我……我想先梳洗下。」
看唐珺瑤嬌羞地說要先梳洗才要去見季天佑,便匆忙地進房里拿了衣裳往浴間去時,何昆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