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唐珺瑤不禁同情起她們,如果季大哥還是過去那個季大哥的話……
季天佑也發現自己被打量了,誰讓那幾名女子毫不遮掩的發出驚呼聲,他的眼眸變得極為冷峻,周遭的氣氛頓時凝結,像是走進難以消融的寒冷冰窖。
幾名女子被嚇著了,雖然急急地離開,但唐珺瑤看得出來她們臉上的表情可不是懼怕,只是被冰山俊鮑子的氣勢給折服,避開了而已。
餅去唐珺瑤就覺得季天佑生得劍眉朗目,十分英俊,如今他經歷了戰場上的磨練,更是渾身散發著一股英氣,雖不令人畏懼,但絕對奪人心魄。
唐珺瑤看著,對季天佑綻放一記笑靨。
季天佑方才還冷著的目光收起,薄唇微微勾出一抹笑意,「我凶著一張臉,你還能看著我笑?」
「季大哥忘了珺瑤可是從小就認識你的,怎麼不知道季大哥這個表情是用來嚇人的,不是真正的季大哥。」
「這張臉是嚇人,可從來嚇不著你。」
「誰叫我初見季大哥時,季大哥對我就是笑著的。」
那是許久、許久、許久之前的過去了,季天佑記起當時他在後院听見女孩子的啜泣聲,攀上了圍牆,就看見躲在花架下哭泣的唐珺瑤,她說,今天是弟弟的洗三禮,沒有人記得她還沒吃飯。
唐珺瑤也同時想起那回的初見,由于是冬日,花架沒有太多的綠葉,她由稀疏的花架縫隙間看見了一個大哥哥趴在圍牆上,露齒的笑問她為什麼哭泣。
當她告訴他原因後,他翻過了圍牆,二話不說的把她舉起,讓她跨坐在圍牆上,才又翻過圍牆,接著將她抱下,便拉著她說要讓她飽餐一頓。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吃到師傅做的菜,也從此開啟了與季家的緣分,她因為在家里不受待見,師傅也為她的處境心疼,所以以鄰居的身分上門,說與她有緣,想收她為徒。
當時她的祖父母、爹親及後娘一心都只在剛出生的弟弟身上,自然沒有多管她,這反而讓她過了好長一段舒心的日子。
季天佑雖不好明目張膽的盯著她看,但方才由惡煞手中拯救她時,還是將她的臉看清了。她和從前一樣有著一張小巧的臉蛋,肌膚或許不像過去養在深閨那般白皙,但反而透著健康的紅潤,那雙似星光的雙瞳依然清澈、依然不像其他女子畏畏縮縮,總是透出自信的光彩,唯有兩個地方變了……她的雙頰豐滿了些許,像成熟桃子般讓人垂涎欲滴,想咬上一口,還有那看來水女敕女敕的櫻桃小口,同樣精致的容貌會有如此的改變,是因為嫁做人婦後才有的韻味嗎?
雖然她的夫婿已經過世,但季天佑居然隱隱不快,只是他沒有發現那股不快竟帶著濃濃的酸意。
「母親過世後我決定從軍,便與你少了連絡,可我听說你的夫婿雖不是家財萬貫,但也小有恆產,怎麼成了如此光景?」
唐珺瑤守的是望門寡,因此未曾見過何祈川,對他自然也不會有所謂的感情,但終究名義上是他的妻子,對他短暫的生命還是覺得欷吁……
「我夫君身子不好,家里為了給他治病花光積蓄,本來在赤水村還是有宅有田的,只是被我大伯偷了房地契賣了,才成如今境況。」
何禧川所做的荒唐事他是听張士瑋稟告過的,但何家是為了醫治二兒子的病而散盡家財之事,倒是听唐珺瑤提起才知道,看來她已守了好些年的寡。
「我沒听何昆說過你有孩子。」
「我夫君過世得早,我還沒來得及——」「過門」兩個字唐珺瑤還未出口,就有一熟識的鄰居經過與她打招呼。
那鄰居也識得季天佑,跟他打招呼相對恭敬,因為村子里有不少人都在季家莊工作,對待東家自然恭敬。
「這村子的人都太老實純樸,這就是我不愛出門的原因,老是把我當大恩人一樣我不習慣。」
「季大哥給的工錢不錯,又不苛待工人,幾乎沒幾戶就有人是在季家莊工作的,大伙兒感謝季大哥,你就放心接受村人們的崇拜吧!」
看著她慧黠一笑,多少驅散了提起她過世夫君時的憂傷,季天佑想著話題既然已改,就別再提起那不愉快的往事了。
「我方才听何嬸說你想擴建攤子?」
「是啊!如果能讓路過的客人能有個地方歇歇腳,生意一定能更好些。」
餅去在唐家雖然不得寵,但至少不需要她拋頭露面的養活自己,季天佑不由感到心疼,听她有這想法,心里也有了打算。
第三章 接下規劃大任(1)
一連幾天大雨,季家莊暫時停工,季天佑放了工人們幾天假,吃食攤自然也不用送午後茶點。前幾日還能做生意,但今日的雨真的太大,花氏一早起來就咳個不停,這是她從生了何禧川身子就沒養好的毛病,何昆這些日子在季家莊工作工錢掙了不少,也不差這一天的生意,所以就要花氏今日別去擺攤了。
但攤子可以不擺,季家莊的茶點可以不送,季天佑每日要喝的安神茶唐珺瑤卻沒停過。
這茶她並不是一個配方用到底的,而是隨著季天佑狀況改善,她漸漸減輕了藥量,也會添些其他藥材為季天佑調養。所以盡避季天佑說了讓她雨停之前別再給他送安神茶,唐珺瑤還是一早起來煮了安神茶,如今撐著傘出門給季天佑送茶去了。
何昆看著兒媳婦的背影,陷了沉思。
那日趙東貴押著何禧川回季家莊時,被莊園里的其他工人看見了,何昆听見消息,以為自己那個不肖子沖撞了東家,連忙前去問了趙東貴才得知一切。孩子娘終究是女人,會心疼那個不肖子,但何昆早在何禧川偷了家里的房地契,不顧家人死活時,就對這兒子死了心了,他更擔心的是兒媳婦不知有沒有被這事嚇著?
他正想跟張管事告假回家看看,就見兒媳婦跟著東家回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兩人早就認識,還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
「孩子爹,在看什麼啊?」
何昆回頭看了花氏一眼,盡避心里再不舍,還是有了決定,「孩子娘,你覺得東家他……會不會嫌棄珺瑤守了寡?」
「怎麼突然提起這事?」花氏對何昆想說什麼多少心里有底,只是心里同樣不舍,不想明說。
「那孩子再留在咱們家最後只會被咱們拖累,禧川那不肖子如今雖然有東家幫忙管教著,但我看得出來他死性不改,他日把債還清了怕是會再惹麻煩,我們兩個老的管不了他就得承擔後果,但這個後果不能讓珺瑤一起擔啊!」
「瑤就像我們閨女一樣,你要把她往外送嗎?」
「孩子娘……閨女也是得出嫁的。」
花氏怎不明白,只是不舍,「你也別自己一頭熱,人家季東家要臉有臉,要家產有家產,不一定會看得上咱們家珺瑤。」
何昆知道這話沒錯,但他看東家對珺瑤的照顧,總覺得似是比青梅竹馬的妹妹多太多。
持傘的唐珺瑤懷里抱個葫蘆,葫蘆里裝著的是為季天佑新調配的安神茶,她快步往季家莊走去,沒想到會遇到有人由季家莊奔馬而出,雖然勉強閃了開,沒喪命于馬蹄下,但還是不小心摔到了爛泥水中,連傘都壓壞了。
滂沱的大雨落在她的身上,她狼狽起身,身上的污泥被雨水沖去,但也將她的衣裳徹底淋濕。
方才才送了客的季天佑還在莊園門口,當然看見了唐珺瑤,這時急忙跑上前焦急地問︰「可有摔傷?可有被馬踢中?馬兒腳力強,即便不是猛踢都不能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