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良神色黯淡,娓娓說起他們失蹤後,周府發生的所有事。「杰少爺和小小姐失蹤後,大小姐心急如焚,派出所有人找尋你們的下落。三個月前,大小姐終于查出你們會消失是二夫人所為,于是她去找二夫人理論,沒想到—」
「沒想到怎樣?」
突如其來的聲嗓讓三人倒抽口氣,忙看向傳出聲音的巷口。
一見來人是嚴喜樂,周牧杰頓時松了口氣,同時,也使了個眼色要葉宗良別開口,強持鎮定的說︰「你怎麼會來這?」
「我跟著你們來的呀!」她走到三人跟前,狐疑的目光在三人間穿梭,「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為什麼小杰你要說你和媛媛已經死了?還有你,你又是誰?為什麼叫小杰少爺?什麼二夫人、大小姐的,我怎麼都听不懂?」
她就知道小杰有事瞞著他們,哼哼!這下可被她給抓著了吧!
這番話一出,周牧杰抿唇不語,一旁的周媛媛則張著大眼看著他們。
「杰少爺,這位姑娘是……」完全不知這突然冒出的姑娘是哪號人物,葉宗良一臉茫然。
「她……」頓了會,周牧杰才吶吶道︰「她是暫時收留我們的人。」
「暫時?」嚴喜樂听了,馬上鼓起雙腮,不服氣的說︰「什麼叫暫時?你和媛媛叫我一聲樂姊姊、叫厲天行一聲厲大哥,那就算是我們的弟弟、妹妹,雖然厲天行曾想過把你們扔下,但我可從沒想過,暫時收留是什麼意思?就算厲天行不讓你們跟回蟠龍山,你們也會和我一塊回怒風堡,不論是天涯海角我們都會讓你們跟,你說這話簡直是……是不信任我們!」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將他們倆當自己的弟妹看待,誰知他竟然把關系撇得好像陌生人,讓她听了很不高興。
「我不是那個意思……」周牧杰低下頭,避開她的目光。
她擠出兩行淚,神情哀怨,「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虧我對你們掏心掏肺的,想當初要不是我救了你們,你們哪還能在這活潑亂跳的?你這沒良心的—」
「厲天行」在一旁听她唱大戲的葉宗良,終于反應過來地激動問,「姑娘所說的可是鬼醫厲天行厲大夫?」
「沒錯。」嚴喜樂擋在周家兄妹面前,一臉警戒地反問他,「你究竟是誰?干啥跟著小杰?還有,你找厲天行又有什麼事?」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和小杰熟識,在她沒搞清楚他是好人壞人之前,都還不能放心。
見她扞衛在主子面前似是真心想保護,葉宗良這才放下了戒心,朝她拱手道︰「敝姓葉,叫葉宗良,是『繁城』第一首富周府的總管,我听說鬼醫來到北村,特地尋來,是想請他為咱們大小姐周紫芯治病。」
周牧杰的臉色倏地一白。
「周紫芯?」嚴喜樂秀眉微挑,把他們三人方才的對話拼湊一番,目光困惑的看向周牧杰,「你姓周,那周家大小姐也姓周,這周府的總管喚你一聲杰少爺、喚媛媛一聲小小姐,這麼說來,那周家的大小姐不就是你的……」
她話還沒說完,周牧杰已一個箭步上前,抓著葉宗良急問︰「大姊怎麼了?病了?還是……」他臉色一白,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不敢再說。
葉宗良搖頭,「不曉得,府里請來的大夫全是二夫人找來的人,診斷後都只說大小姐是因為染上風寒,加上太過操勞才會久病不癒,只需多加調養便能痊癒。但大小姐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差,不管喝多少湯藥、多少補品,身子都不見起色,反而愈來愈差,就像當初老爺那樣……」
「怎麼會……」周牧杰身子一晃,不敢相信。「不可能啊!二娘……不,那歹毒的女人怎麼可以對大姊下手?難不成周家已落入她手中?」
一再的被冷落,嚴喜樂再也忍不住的大喊,「喂!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小杰你不是說沒家人嗎?怎麼這會卻冒出了二娘和大姊?」
「我……」周牧杰頓時啞口無言,好一會,他才嘆氣,滿是歉意地坦承,「很抱歉,是我說了謊,其實我是周府的少爺,但是我的爹娘的確全死了,還剩一個姊姊……」
第8章(1)
繁城第一首富周元豪共有三名子女,大女兒周紫芯、長子周牧杰以及小女兒周媛媛。
三年前,周家老爺續弦,討了名寡婦做二房,此女名叫王麗芸,是個外貌楚楚可憐的南方女子,不僅長得溫柔縴細,就連個性也溫和乖順,與周老爺十分恩愛,對他的關懷與照料更是不假他人之手,全都一手包辦,對他的三名子女更是時時噓寒問暖,完全是一副盡責後母的模樣,周家子女因此敬稱她一聲二娘,真心將她當成家人對待。
可他們萬萬想不到,這看似良順無害的二娘,其實是頭披著羊皮的惡狼!
自迎了王麗芸過門後,原本身子十分健朗的周老爺竟開始病痛纏身,大病小病不斷,在短短一年內瘦成了皮包骨,只能日日躺在榻上不得出門,日子沒過多久,在一次風寒後,久病不癒,就這麼離開了人世。
可周老爺辭世當日,卻像死不瞑目般瞪著那灑了一地的湯藥,枯瘦成枝的十指也轉成紫黑色,加上王麗芸雖然哭得傷心不舍,卻十分堅持讓丈夫即日下葬,多延一日都不行,才讓周紫芯察覺事有蹊蹺。
于是她派人暗中調查,好不容易查出父親的死並不單純,此時弟弟與妹妹卻又突然消失,讓她蠟燭兩頭燒,忙得焦頭爛額。
最後,她終于查出王麗芸便是毒死父親的凶手,而弟妹也是讓她給派人擄去,為了得到周府的家產,王麗芸一步一步的布局,只差最後一步—以二娘的身份將她給嫁出去,周府的一切便全是她一個人的。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周府實際掌權的人並非周老爺,而是周紫芯。
這下她若是將周紫芯嫁出去,便等于將周府的家產一並送出,這當然是她無法接受的,于是她留著周紫芯,用她弟妹的安危脅迫交出周府所有財產,但周紫芯也不是省油的燈,表面上是妥協了,私底下卻從沒放棄找尋弟妹。
兩個女人就這麼一來一往的周旋著,直到周紫芯生了怪病,府中的僕人幾乎一面倒向王麗芸,讓周紫芯孤掌難鳴。
「依我的猜測,二夫人在沒拿到房契及田契前,暫時不會讓大小姐步上老爺的後塵,只是再這麼下去,難保大小姐的身子先撐不住,就這麼……」葉宗良未將話說完,但擔憂的神色說明了一切。
听完這番敘述,嚴喜樂久久才回過神,難以置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這是……是謀財害命哪!難道官府都不管的嗎?」
周牧杰搖搖頭,青澀的臉龐寫著無助,「那女人和縣老爺有勾結,就算是報了案也沒用,我和媛媛會在光天化日下讓她派來的人滅口便是一個例子。」
他記得那日,二娘派人來說要帶他和媛媛去給爹上香,他不疑有他,帶著媛媛與老僕源伯坐上馬車等著,沒想到二娘沒來,馬車便自個兒先走了,這讓他感到困惑,掀開簾子一瞧,才發現駕馬的人根本不是周府的家僕,而是個陌生男子。
經過大街時他曾對路過的官兵呼救,沒想到他們竟視而不見。馬車一路駛進深山里,當馬車停下,車夫亮出大刀時,他才驚覺二娘原來打算除掉他和媛媛。
在逃命過程中,源伯為了救媛媛而死,而他也被砍了一刀,所幸他們還是逃出生天,遇見了厲天行與嚴喜樂,這才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