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用過年夜飯,聞人復換上朝服,盛踏雪則是換上誥命冠服,相偕去了皇宮。
一般來說,皇宮的除夕夜是要大宴群臣的,而一年中,皇帝與皇後及嬪妃們共同吃飯的機會幾乎是沒有,只有趁著除夕才能真正吃個團圓飯。
而這團圓飯同席的還有許許多多的大臣。
襄親王偕王妃赴宴,勛威帝、皇後和嬪妃,還有文武大臣都投注了程度不一的目光,許多的眼光帶著高人一等的惡意,就是想看看這市井出身、據說還在龍蛇混雜的街市上賣過脂粉和雞肉的王妃在這麼個場合,會不會有嚇昏或者腿軟之類的丟人現眼事件出現。
可惜,那些人都失望了,盛踏雪將秀蘭姑姑教導她的宮廷禮展現得完美,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拜見過勛威帝、皇後之後,兩人賜座于下首,聞人復的地位明顯是在眾皇子之上的,畢竟他與皇上是同生共死的親兄弟。
因為是除夕夜,文武大臣們開懷暢飲,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之余還不忘發表應景的詩文,歌頌皇帝功德,周圍交好的國家也都有派出使節來同樂,宮殿之內,歌舞升平,喜氣洋洋,山呼萬歲的聲音不斷。
樂聲方歇,待又起新音時,原先獻舞的女子全部退下,一名身材高婀娜的舞娘身著五彩薄紗舞衫,突然舞進了席間。
她臉上蒙著與身子同款的薄紗,翩翩起舞,舞姿曼妙,飄然轉旋如雪片般輕盈,嫣然又似游龍驚鳳,不說文武大臣都看直了眼楮,勛威帝也放下了手中的杯盞。
當那舞娘揭開面紗謝恩時,勛威帝的眼神就變了。
皇後和嬪妃們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宴席結束,溫故湊到聞人復身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退下。
聞人復替盛踏雪披上白狐毛滾邊的細裘海棠斗篷,她微仰著脖子讓他將帶子系好,然後他牽起她的小手,「皇兄和皇嫂今夜大概都沒空再接見我們了。」
「哦?」盛踏雪眼珠轉了下。「是因為那個絕色的舞娘?」
「我們家王妃好聰明的腦袋。」他點了下她的鼻子。
既然他夸了她,她不妨再往下猜。「那舞娘是你安排的?」
「何以見得?」
「我猜的嘛,不過王爺都不怕皇上發現了跟你急?還有,我不懂王爺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妃可明白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王爺這是替我出氣?」她立刻懂了。
「今夜夜色迷人,不如你我踩著夜色出宮?」聞人復輕笑出聲,岔開了話題。
「那得勞駕王爺帶路了。」
他又將斗篷後的大兜帽替她戴上,一下她半張臉都埋在里面了。
「要戴暖筒嗎?」聞人復問道。
「王爺的手比暖筒要暖和多了。」
她主動去勾他的胳臂,她知道他的腿不利索,在雪地上行走更要小心,兩人勾靠著,他走起來會舒坦許多。
整個崇明殿的侍衛都看見襄親王和襄親王妃甜蜜恩愛的模樣。
宮里的甬道很長,宮牆又高,走在其中只看得見長條狀的天空,不知從何處伸展出來的光禿禿的梧桐枝枒上棲著皎潔的月亮。
「如果我說,這一世我只當一個閑散王爺,你會失望嗎?」
「為什麼要失望?」
「你真的和別的女子很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重活一世,如果還對名利執著,那就真是白活了。
聞人復沉默了,卻更拉緊她的手。
「這是我第一次到皇宮來,隱隱有一種被壓迫感。」她閑聊似的說。
多少女子為了一個男人在這座宮殿里埋葬了一生,人性在這里備受考驗,構陷謀害、勾心斗角、爭權奪利,都是皇宮的日常。
住在這里的人怎麼正常得了?
兩人走出宮門,一旁兩排的官衙立見。
「這里,就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聞人復站定。
那是一處毫不起眼的轉角,一株老梅樹凌寒綻放,像白玉帶似的,抬眼望去,是重重迭迭的重樓。
她听懂他說的是重生前的那一回。
但一來因為她對兩人那回的交會不復記憶,二來她想和他共創記憶的是這一世,索性甜甜的揚笑引開話題——
「我們回去吧,我想家了。」
已經很懂她的聞人復也回以笑容,「咱們回家。」
一對璧人緩行而去,在鋪了薄薄一層霜雪的地面留下淺淺的腳印……
夜色深沉,炮仗煙花的聲音都遠了。
瞻霽堂的淨房中煙霧繚繞、熱氣騰騰,讓人彷佛置身雲霧中。
湯池旁只有幾盞宮燈和夜明珠,被煙霧一蒸騰,光線更顯昏黃。
男人散著長發慵懶的靠在池壁上,盛踏雪放輕了腳步,走上前去,在他身邊蹲下,手上的絹布披上他的肩膀。
聞人復從水中伸出長臂,攀上她的,然後偏過臉在她柔軟的手上輕嗅了一下,「娘子這是想為夫的了?」
「是怕你在湯池里泡太久,來喊你該起了。」盛踏雪聲音帶著嬌嬌的語調。
她向來不太主動,難得如此嬌軟,聞人復心里一片酥麻。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時,是不同于方才的灼熱,幽深的眸子里更見不加修飾的炙熱。
兩人是夫妻,至今還未圓房,夜夜和她同睡一張床,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夜晚時常難受不已,可又不敢真的造次;想分房睡,他又舍不得她那馥香柔軟的身子,矛盾極了。
湯池內煙霧繚繞升高,增添曖昧氣氛,加上氤氳的熱氣,聞人復決定,他若是繼續理智下去就不是男人了,他雙手一撐,從湯池里站起,邁出湯池,打橫將盛踏雪抱了起來,很快步出淨室,把人放在床榻上。
當聞人復纏著盛踏雪,她確切的體會了一把男人真正想要的時候是怎樣的急迫。
相較于出了些汗、稍顯疲憊的盛踏雪,聞人復精神卻異常的好,嘴角饜足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盛踏雪躺在榻上,腦中還在回想方才那番激情,耳根也染上了紅暈,她不知道她躺在那,身上只搭了件蓮荷並蒂的艷紅肚兜,在宮燈的映照下,是無比強烈的對比,且她的眼楮含著水光,在在散發著無盡的魅惑。
聞人復忍不住重新覆了上去,低頭咬住她的唇,先是溫柔的吸吮,盛踏雪忍不住抬手抵著他,不想國土又這麼快再次被侵佔,只是聞人復已經決定今夜要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又怎會輕易的放過她?
看著她羞紅的臉,聞人復喉間溢出低笑,「都說女人的身子是水做的,軟香無比,你的身子真的是應了……」
很快的,帳幔垂下,里面隱隱傳出小小聲的求饒和喊著「王爺」的輕泣聲。
一開始,在那樣的急切里他也保留了小小的溫柔,帶著滿腔的愛意,兩世的深情,以最溫柔的力道,耗盡全身的精力克制,用最平常的輕吻,許下永生的諾言。
情到深處,早無怨尤。
盛踏雪看見他忍耐到眼楮發紅,汗水沿著額際直往下流的模樣,他的溫柔讓人心痛。她拋開了女子的矜持,將他揉進了自己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