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這玩意他那弟弟身上有嗎?「能讓他喜歡的女子會是長得何種模樣?朕越來越好奇了。」
皇宮里千萬種顏色,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從來沒听說他看上過誰,對待那敢來投懷送抱的,下場尤為淒慘。
小三子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皇上……」
「你這是怎麼了?」
勛威帝猛地抬頭,卻看見去而復返的聞人復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御案前。
「听說皇兄日前得了一小鮑主,特備下小禮,方才忘了拿出來,這會兒想起,還請皇兄笑納。」
勛威帝愣愣的接過聞人復遞過來一個小而精致的玩意。「這是什麼?」搖著還有咚咚的聲音。
「這叫撥浪鼓,是民間小孩子的玩具。」他記得王妃是這麼告訴他的,給皇兄剛出世的公主備禮,也是她提的醒。說完,點個頭致意,他的人再度步出殿門。
他這皇弟居然也懂得待人接物了,居然知道要給未曾謀面的小鮑主帶禮物?
「小三子,是朕的錯覺嗎?你有沒有覺得襄親王看似豐潤了些,是因為娶妻有人貼心照顧嗎?」
他這幼弟年幼時因為親眼看見母妃被下毒,受刺激太甚,好長一段時間不思飲食,拒絕任何送到他嘴邊的食物,全靠太醫用人參吊著他的小命,後來只有自己嘗過的食物再一口一口喂給他,他勉為其難會捧個場,給他這皇兄一點面子。
自己一直擔憂這幼弟會夭折,可他還是活過來了,但直到現在,他對食物仍舊提不起興致。
勛威帝哪里知道,聞人復回京這一路上,餐飲都是盛踏雪在小心照顧的,她每天會給他做上一鍋專屬于他的食物,然後看著他一勺一勺的吃光,然後她會給予不等的嘉獎,譬如一個吻,譬如替他揉捏肩膀……
另一邊,聞人復瀟灑的出了宮門,歸心似箭。
他對這座從小住到大的巍峨宮殿毫無留戀,他只想回府,這是他頭一回有了家的感覺,那冷清清沒半點人氣的宅子如今不同了,多了那麼個人在等著他。
以前,他看那些下了朝的老臣急急忙忙的回家很不以為然,急什麼呢?宅子又不會跑。原來,是因為有個讓你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辦完事就舉步想往家的方向走,回到那個讓你心心念念的人兒身邊。
盛踏雪一睡醒,發現外間已經掌燈,隱隱的光透過帳幔一切變得朦朧。
听見里頭聲響的秋水和伊人很快進來,一個綁了帳幔,侍候盛踏雪起身,一個遞上熱熱的巾子讓她抹臉。
盛踏雪不喜繁復的穿戴,秋水很簡單的替她挽了個松松的發髻,再以點翠白玉孔雀簪子束起發絲。
盛踏雪對秋水的手藝很是滿意。
穿戴妥當後,甄兒端來一盅青花瓷纏枝紋的燕窩盞。
「王妃,這是晴姨吩咐婢子給送過來的金絲燕窩,說喝了能滋補身子,對女子大有益處。」
盛踏雪剛睡起,胃口還未開,什麼都不想吃,便讓她先擱下。
秋水、伊人是原先就侍候著盛踏雪的兩大丫鬟,甄兒、俏兒則是由秀蘭姑姑提拔上來的,四人中以秋水最長,便以她為首,至于嬋娟則去侍候煙氏了。
「我睡了多久啊?」盛踏雪開口問道。
見室內已經擺上紅籮炭炭盆,難怪屋里溫暖如春,她都忘了京城一入冬就會冷得像冰窖似的,等到第一場大雪下過更是天寒地凍,一夜過去發現被凍死的時有所聞。
「不到一個時辰。」伊人答道。
「這王爺的瞻霽堂可有小廚房?」她端起燕窩喝了兩口便放下。
這些日子她總要下廚替食欲不好的聞人復準備兩道小菜,倘若這里有小廚房就方便多了。
「有是有,王妃這是要替王爺準備膳食?」這些日子伊人跟在盛踏雪身邊遞鹽遞醬的,廚藝也跟著精進不少。
說也奇怪,王妃替王爺準備的從來就只是家常飯菜,偏生王爺就是買賬,旁的廚娘也試著模仿王妃的手法,可煮出來的菜肴王爺連看也不看。
如今回到府里,王妃要是也一如之前的下廚做菜,大廚房那十多個廚子怕是沒用武之地了。
第十五章 意外中了毒(2)
盛踏雪想上小廚房看看,才準備跨出門,驟然覺得眼前金星亂迸,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旋即倒下。
若非秋水眼捷手快的用身子護住她,伊人也用力抱住她傾倒的身子,她可能就跌倒在地了。
所有的人都嚇壞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黑影疾風般的席卷過來,力道之大讓一干婢女全部摔倒在地,盛踏雪的身子則穩穩的落在聞人復手中。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婢女們狼狽的爬起身,以頭點地的趴伏在地上,聲音發抖,「奴婢該死……」
聞人復面目猙獰,「來人,去請太醫!」
話落,屋檐上一抹暗影驚現,轉瞬即逝。
同時,聞人復大步流星的抱著昏迷不醒的盛踏雪進入內室,方把人放在床榻上,親王府中常駐的簡太醫已經讓溫故扛在肩上帶來了。
上了年紀的簡太醫一顆小心肝差點吐出喉口,幸好路上溫故已經把事情大致述說了一遍,他一落地就撐起虛軟的腳就往內室里去。
他把著盛踏雪的脈,還未細診,聞人復的話就砸得他手抖——
「究竟如何?她為什麼會這樣?」
簡太醫穩住自己,「王爺,請容老臣專心診斷王妃的脈象。」
聞人復眼神幽暗,喀的一聲扳斷了金絲楠木的桌角,不作聲了。
見到這一幕,溫故自是知道自家王爺有多著急,他想著自己要不要去助暗衛一臂之力,好趕緊把太醫令帶過來,若是王妃有個不好……他捏緊了拳頭,不敢再往下想。
「王妃這是中毒,老臣先給王妃施針,再開個解毒的方子試試。」簡太醫拿出銀針,在盛踏雪身上的幾個穴位下針。
「何毒?可有解?」
簡太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老臣無能,看不出王妃中了何毒。」
聞人復皺起了眉頭。
「王妃中的毒有些蹊蹺,老臣才疏學淺,從未見過。」
聞人復果斷的轉身出了瞻霽堂的門。
再回來,他抓過簡太醫已經開好、墨跡還未干透的方子扔給溫故,「去庫房找,庫房沒有的藥材進宮去要!」
溫故看著他手里抓著的碧綠瓶子,驚詫得說不出話來,一根指頭指著那瓶子直搖頭——那是大還金丹,世間只此一顆,是當年範神醫要離去時,留下給王爺做救命之用。範神醫說他就剩那麼一顆金丹,因為少了兩味藥,這三十年間再無人可煉制,若非情況緊急,命懸一線,能不用就不要用。
王爺一直很寶貝的收藏著,想不到為了王妃……
聞人復已將丹藥化在水中,然後一口一口哺進盛踏雪口中,就算溢出來也小心的輕輕擦去。
待他將一小碗金丹水全哺喂完,滿臉肅殺的他走到瞻霽堂外,看也不看那跪了滿滿一地的丫頭。
他以為他的府邸被干淨的了,想不到妖魔鬼怪仍藏匿其中。
伊人膝行到他面前,把頭抵在青石板上。「王爺,奴婢們罪該萬死,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為什麼會中毒,王妃在王爺出門後小歇了一會兒,起床後也只喝了一碗晴夫人命人送來的金絲燕窩——」
听到王妃中毒,她驚訝極了,這怎麼可能?可她再不相信也不行,好端端的人兒,上一刻鐘還跟她們有說有笑,轉眼就吐血倒下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王妃進王府門還不滿一天,倒下之前也只喝了一小碗的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