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家,煙氏也不和他拐彎抹角,直接問他想不想接雞肉攤子,煙廉怎麼可能不願意,連連點頭。
「不讓你姊夫當著娘的面提這事,是怕家里有人會鬧騰,而讓你專程來一趟,我也好把煮雞肉的方法教給你,姊姊就一個要求,這方子只能你知我知,往後就算你娶了媳婦,也不許外傳。」
煙廉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姊姊這雞肉攤子不說外人眼紅,就他們家,二嫂為此整天講話挾槍帶棍,要不是有娘鎮著,怕是早翻了天,這會兒他接了攤子,二嫂那張嘴還饒得了他嗎?
煙氏也不否認自己偏心這小弟,煙禮如今有了養雞事業,不受影響;煙義嘛,娶了個心大的媳婦,耳根子又是軟的,媳婦說什麼他听什麼,不過她也不想再操這個心了,反正攤子是她的,想給誰是她的自由,至于煙義的媳婦就隨便她去折騰,往後煙義真有法子出來開個木匠鋪,她出銀子就是了。
煙氏讓煙廉白紙黑字立了切結書,又手把手的教他如何煮雞、燻雞,直到確定他熟練無誤為止。
至于煙廉是如何擺平他二嫂的,煙氏到了京城接到煙廉的書信才知道,煙廉原本想把宰雞、運載雞只的活給了他二哥,可是他二嫂看不上,說沒有油水的髒活才留給他們,她不干!
人家清高,煙廉也不勉強,他並沒有兄弟非要團成一股不可的想法,他有的是家境不好的兄弟,誰不巴望有份正經的活可以干,至于攤子他一人顧不來,這不是還有他爹娘?
煙義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被賈芙蓉攛掇著要求分家,杜氏雖然傷心生氣,最後還是狠下心來讓三兄弟分了家,她和煙老頭仍舊跟著老大住,老三沒有娶妻,還是跟著爹娘住。
二房得了一筆不算少的銀子,覺得甩月兌這累贅般的一家子,喜孜孜的分了出去。
二十幾輛馬車從小切村出發,往京城而去。
因為走的是官道,一路還算平順,到了晚上便宿在驛站,聞人復身邊侍候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們這一路行來,居然一回都沒有錯過宿頭。
天氣變化得快,越接近京里,越發感覺涼冷,換上厚衣服不說,手上不捧著暖爐都不行了。
緊趕慢趕,三十天後,終是到了京城。
大威朝國都所在的京城,城牆高聳入雲,猶如兩條氣勢磅礡的巨大黑龍,伏地沿著東西蜿蜒而去,看不到盡頭。
馬車裝飾低調樸拙,可上頭有親王府的標志,守城門的衛兵連攔也不攔一下,任馬車揚長而去。
京城的繁華映入眼簾,大運河舟楫往返,可容四輛馬車並行的大街上,各式各樣的鋪子、稀奇的玩意只多不少,行人衣著整齊,馬車、軟轎、行腳僧,擔著擔子的貨郎絡繹不絕。
盛踏雪看著這些似曾相識的景致人物,心底不禁還是泛起了漣漪,她以為這一世可以不用再回到京城,不用再去面對那些令她不愉快的人事物,沒想到命運輪轉,她還是回來了。
這一路,聞人復一直是和盛踏雪一塊的,他總是拿他的腿不好,騎不了馬,只能坐馬車當借口,不時借機吃吃妻子的豆腐,逗逗她。
這一路上笑聲不斷的傳出車外,令護在馬車兩旁的溫故、知新都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不過天天看見主子容光煥發、幸福無比的面容,一個月下來兩人總算習慣了這樣的日常,甚至暗自祈禱這樣的日子長長久久,可以一直下去。
他們看得出來,能讓主子變了樣,不再孤絕冷得毫無人性,都是因為新進門的女主子,兩人對盛踏雪的態度是越發的恭敬了。
馬車經過的街區人車越發的稀少,到了後來,寬敞幽靜的街道上只有親王府的馬車行進聲。
親王府位在京城絕佳的位置,沒有任何鎏金雕飾的實心玉獅子矗立在王府五間大門的門口,朱漆綠瓦,氣勢驚人。
知新兩天前早先一步回了王府打點一切,此時帶領著親王府所有下人候在中門外,等候著久未歸家的主子。
聞人復扶著盛踏雪的手下了馬車,這是她頭一回進王府的門,她是當家主母,得從正門走,接受府中全數下人的目光洗禮。
往後看誰敢怠慢,就是拿項上的人頭開玩笑了。
至于煙氏夫妻的馬車則是直接進了二門。
聞人復捏了捏盛踏雪的手心。「會怕嗎?」這樣的陣仗。
「你在,我有什麼好怕的。」這親王府的規制實在也太嚇人了,一等貴族,建築也是最高規制,五間的門面,就連玉獅子上面的疙瘩也有十二排,只少皇帝一排。
進了門是一層層的門關,前院形制嚴正,沒有什麼景觀植物,分東西中三大塊,每一邊都是嚴格的照著中軸線分布的多重四合院落,主院用綠琉璃瓦、脊吻獸,側院用的是灰筒瓦。
親王府的花園也分為三塊,幅員遼闊,山石林木,彩畫斑斕,重樓迭嶂,進了一道漢白玉石的拱門,盛踏雪走得腿都酸了。
所謂的二門在哪?這麼久還走不到,一個王府把屋子蓋這麼大,這是坑人吧。
「這樣用腳走到歇息的院落,腳會斷了的吧?」
「是為夫的疏忽,我看娘子一路行來頗有興致,忘記娘子旅途勞累,是為夫的不是,往後我們多得是時間,為夫再慢慢帶娘子好好的把府邸走一遍。」
這人是等著看她笑話呢,這些日子她總算模熟了他的性子,她發現他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就算沒有求,只要她多看一樣東西兩眼,一轉頭,他就會命人買下來,送到她面前。
于是一路上硬生生又多了一輛馬車,她看不過去,拉著他的手告訴他,有時她多看兩眼不代表喜歡,讓他不要撒銀子不手軟的浪費。
為什麼要拉著他的手講話,因為這樣效果最好,但他也總是無法把她的話听全,因為拉著拉著,他就是有辦法模到別處去,很快變成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最近更是食髓知味,他們除了沒有真正的行房,其余的地方他都探索過了。
盛踏雪常常因此羞得無地自容,馬車可不是什麼隱密的地方,當旁人听到聲響會怎麼想啊!
聞人復最喜歡看她紅著臉的樣子,見她抗議,喉間溢出低笑聲。「我們夫妻同乘一輛車,下人豈會不知道咱們在里面做了什麼?」
盛踏雪听他說得理所當然,索性不理他了。
此時聞人復擺手喚來軟轎。
「我爹娘和阿瓦呢?」
「岳父岳母自有人會安置,你放心,至于那個小泵娘也不會虧待了她,我讓人給她獨自安排了個院子,也有人侍候著的。」
她哪是怕他會虧待她爹娘,是因為王府這麼大,她要是想見她娘了,得走多少路才能見到啊?
「你能否將我爹娘安排得離我近一些,我想常常見到他們。」這樣的要求不會太過吧?
「行,那就讓他們住秀挹院,距離瞻霽堂近,你只要想隨時都可以過去陪岳父岳母說話談天。」
「你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府邸,不覺得悶?」
「這不是娶了王妃來作伴?」
盛踏雪真心覺得,這廝越來越油嘴滑舌,到底是誰帶壞的?還是他骨子里就這副德性?
第十五章 意外中了毒(1)
王爺的居室叫瞻霽堂,是府邸東邊最中央的一座宅子,建築精美,闊朗大開的院門,雕梁畫柱,巧奪天工,蔚然可觀。繞過一個巨大的影壁,穿過垂花門,便可看見飛檐重閣,貴精而不貴麗的大院落。
盛踏雪的確是累了,無心打量眼前的精致擺設,只是放眼過去,所有的家具都是稀罕的金絲楠木,不禁砸舌,再見一架拔步床,便只想撲了過去了事,忽然想到什麼,有些敷衍的回過頭。「你不是還要進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