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巧龍對岳晨琇的閨房早已熟門熟路,小蝶抬手正要叩門,藺巧龍隱約听到了譚音的名字,她連忙捉住小蝶的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迅速貼耳到門上偷听。
小蝶很崩潰,小姐這什麼樣子啊,竟然听壁角!大家閨秀不會這樣啊,讓人看見了怎麼辦?
藺巧龍才不管什麼大家閨秀的規矩,她關心譚音,想听她們在說譚音什麼,這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呢,這不叫偷听,這叫另一種關心。
「你對譚音那孩子死了心也好,畢竟他不是你姑母的親生骨肉,雖然你姑母疼寵他,可難保哪一日要分家產時,他會被排除在外。」
「娘,我不愛听這些,我當初想嫁給表哥並非為了譚家的家產,再說了,姑父和姑母都將表哥視如己出,又怎麼可能在分家之時將他排除在外?」
「人心難測啊,我就是說說而已。」
「娘,這種話連說都不要說,姑母向來不許任何人說表哥不是她親生的,若是讓表哥知曉了,姑母還能活嗎?」
「娘知道,所以娘不是只在這里跟你說而已嗎?又沒要去召告天下,你緊張什麼?話說回來,既然你對譚音已無心了,那麼娘可是要留意你的親事了,劉家的公子人品好,待人處事多受夸獎,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先前劉夫人也透過口風對你滿意得很,只是那時你心在譚音身上,娘便沒給回應。」
「娘做主吧,女兒沒意見。倒是藺巧龍那丫頭怎麼還沒來?要不要派人去問問?」
听到這里,藺巧龍連忙拽著小蝶離開,主僕倆像有鬼在追似的,一直到跑出了岳晨琇的向晚軒才停了下來,兩人都喘得說不上話。
藺巧龍心里無比震驚。
譚音不是譚家的親生骨肉,而他自個兒還不知道這件事?
小蝶忍不住問道︰「小姐,岳夫人和岳姑娘在說的是什麼事啊?說姑爺不是親生的?不是譚家的骨肉?」
藺巧龍臉上的表情還沒有緩過來,「把你听到的忘了,絕不能在譚音面前說漏了嘴。」
小蝶小嘴一噘,不以為然地道︰「小姐管好自個兒的嘴才對吧,奴婢的嘴向來緊,小姐才會一時忘形,將不該說的說出去。」
藺巧龍泄氣地嘆了一聲。「你說的不錯,我才可能在譚音面前說了嘴。」
他身上竟然背負著這麼大的身世秘密,他是不是感受到自己不是譚家的人,才會特意的玩世不恭,不肯進譚家商行做事?他還說過覺得自己像無根浮萍,因為遇到她才想定下來。也不知道他平安回到錦陽了沒有?她突然非常想念他……
第十三章 好久不見啊,胡嬤嬤過得好嗎(1)
「哎喲!我快死了,你們全杵在那兒做什麼?等著看我死掉嗎?」藺老夫人沒好氣地嚷著。
寢房里傳來陣陣哀鳴,圍在房里的一干人等卻是束手無策。
藺老夫人在沐浴時扭傷腰和腳已經五日了,府里上下都被折騰得人仰馬翻,卻是毫無改善。
「娘,您說的是什麼話?」藺榮煥好聲好氣地道︰「城里治療扭傷的大夫都來看過了,您這是傷及了筋骨,一時之間沒那麼快好,要稍微忍些時日,只要按時服用湯藥,假以時日便會改善……」
「假以時日是什麼時候?」藺老夫人氣呼呼地瞪著眼楮。「不是疼在你身上,你當然說風涼話!我不管,你快去請別的大夫來,再這麼折騰下去,你這不孝子就要給我送終啦,等我到了陰曹地府肯定要跟你爹告狀,說你不孝,不給我請大夫,專找些庸醫來唬弄我,存心讓我活活疼死。」
「娘……」藺榮煥苦笑,他何時成了不孝子了?萬事他不是都听她的嗎?才會在詠琴讓大夫宣告不能再生育之後,火速迎了沈姨娘打壞了夫妻情分,直到如今他和詠琴之間不只是形同陌路,更被當仇家看待。
「不孝子啊,我老了,不中用了,還是一頭撞死好了!」
藺榮煥听得頭疼,轉而斥責沈銀鳳,「家里的事不都是你在操持的,你還不快想想法子,娘疼成這樣,總有法子可想。」
沈銀鳳忍著氣,低聲下氣地道︰「妾身能有什麼法子?城里的大夫都來過了,誰知道他們沒一個能斷言確診的……」
「你就不會到城外去請?」藺榮煥沒好氣地道︰「去益州城請,去孟州城請,總之,把能請的大夫都請來,診金不是問題,只要能治好娘,再多銀子都要花。」
一旁的藺巧然腦子里靈光一現。「爹,姨娘,女兒倒是知道一個人,近日在城里小有名氣,是個姑娘家,跟咱們同姓。她呀,連州牧夫人都治好了,還陸續治好了許多太太、小姐的痼疾,此刻就客居在岳家,我跟岳姑娘說一聲,將她請來看看祖母可好?」
藺榮煥神情里寫滿了訝異。「是嗎?有這麼個人?」
「千真萬確啊爹!」藺巧然難得受到重視,忙道︰「當日州牧大人府上派人到岳家請那姑娘時,女兒正好在場,听得一清二楚,後來問了岳姑娘,說是那姑娘確實頗有醫術,會針灸之術來著,極為玄妙。」
藺巧嫣適才也想到了那跟譚音狀甚親密的姑娘,她打听過那姑娘,只不過沒打听出什麼,只知道是譚音的救命恩人,又給險些難產的岳家少夫人順利催生,因此暫住在岳家。眼下譚音有要事回錦陽城去了,而那姑娘還留在岳家,時不時便為人看診,兩人之間倒是顯得無啥瓜葛。
只不過,她對那姑娘和譚音有說有笑有些芥蒂,因此不願在眾人面前提起,不想將那姑娘請來,想不到然兒卻主動提起那姑娘,如此一來,不將那姑娘請來也不行了。
「有這樣的人,你怎麼不早說?」藺榮煥轉頭便揚聲吩咐︰「快!快上岳家去請藺姑娘,多少銀子都無所謂,一定要將人請來!」
藺家的管事上門的時候,藺巧龍正在房里搗鼓藥丸,小蝶和秋葉給她打下手,岳晨琇在一旁瞧著,一邊狀似無意的拿著碗里的蜜糖含在嘴里。
「你弄這些黑漆漆的藥丸子,當真會有人跟你買?」
藺巧龍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明白了,這藥丸可值錢了。」
丫頭,你要記住,女人的錢是最好賺的,只要跟她們說有助養顏美容,多少銀子她們都肯花。
這聲音冒出來之時,養顏美容的方子她也自然而然的寫了下來。
之前她做過一些,只無意提了養顏兩字,那些富家太太、小姐果然趨之若鶩,她漫天開價,一瓶十兩銀子,她們還搶著要。
她的價錢雖然賣得貴了些,不過她用的是真材實料,童叟無欺,也確實對養顏極有療效,她才敢大聲賣。她是有良心的醫者,不會賣騙人的藥丸子,不會做陰損的事。
「要不要給你一罐啊?」藺巧龍笑嘻嘻地道︰「還有美顏霜,睡前抹些極有效果,不信你看小蝶,水得緊,便是抹了這美顏霜。美,也是要經營的,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咱們這麼熟了,也不好賺你太多,算你五兩就好。」
她時常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月兌口冒出某些奇怪的話,那些話每每從她口里說出來卻又是那麼自然,彷佛她常在說也听慣了似的。
「才不要哩。」岳晨琇嘴硬道︰「也不知是什麼做的,保不定把臉給抹爛了。」雖然這麼說,但她心里其實是極想要的,愛美之心人人皆有,何況是她這樣青春少艾的小泵娘,自然是想要美上加美,何況藺巧龍說的話又有幾分歪理,美是要經營的,越想越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