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索著找到床頭抽屜內的物品,做好保護措施後,邵雲開抵著她,正欲順勢而入——
手機鈴聲響了,是她的。
兩人互看了一眼。
要接嗎?他的眼神在問。
「……還是接一下好了。」是家人的專屬鈴聲,她昨晚沒回家,哥會擔心。
邵雲開尊重民意,松手讓她去接,還貼心地幫她撈來床頭的手機。
「喂,二哥我在忙回去再說掰。」三秒鐘講完電話,速戰速決,完全沒浪費一秒讓對方有機會開口。
邵雲開傻眼了一秒,然後停不下來地開始發笑。
「你笑什麼啦!」她惱羞成怒,抓起旁邊的抱枕砸他!
他笑趴在她身上。「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開心而已。」
他很少有真正開心的時候,所以他很少笑。
但她總是可以她總是笑,也總是能讓他發自真心地笑。
吸了吸氣,猶帶笑意的嘴角吮吻她,細細吮去佳人嗔惱。
「小舞,看著我——」深深望進她眼底,確認她眸心倒映著他的形影。
「嗯……」她哼了哼,一時適應不來,微疼地瑟縮了下。
不讓她退,張臂擁抱她。
「這是我和你,最近的距離。」是他們,最極致的親密。
心貼著心,每一寸肌膚密密相貼,身體相連,交融著體溫、呼吸、與心跳,用最甜蜜的方式,進入彼此的生命中,感受對方最幽微的情緒與脈動。
不確定是哪句話、哪個舉動觸動了她,她心房微微一悸,那微妙的反應,也誠實地反映在生理上,絞得他頭皮一麻,差點就不管不顧,怎麼爽快怎麼來。
但他不想。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她值得被更莊重、更珍惜、更美好地對待。
……
這場清晨的歡愛,持續了很久,最後在彼此的懷抱中,顫抖著攀上極致。
第六章 共飲長江水(2)
過後,他細吻她汗濕的發,身體仍貼著她,分享著彼此的體息、脈動,綿綿溫存。
細碎的吻游移至唇心,她皺了皺眉。「咸咸的。」
他笑,唇瓣膠著了會。「你的味道。」
「欸,別模那里啦……」
他一頓,听她略略別扭地再道︰「都是疤,很丑。」
「我不覺得。」掌心輕挲她腿側,這片肌膚曾歷經過嚴重的燒燙傷,經歷數次的植皮與治療後,看上去沒那麼猙獰,觸感也說不上太好。但這每一道疤,都能救她,讓她活下來。無論是她的味道、還是她每一寸肌膚,他都用心受著、記憶著,那都是屬于她,一個獨一無二的余善舞。「不過如果你介意可以做美容手術。」女人愛美的心情,可以理解。
「呃……再看看好了。」如果他不覺得丑的話,那就算了,她其實滿怕疼的。
之後,他們一同洗了澡,吃過早餐,他送她回家。
他在要不要登門造訪的抉擇中,稍微掙扎了一下。這種情況下,跟徹夜未歸的新科女友一同上門「見家長」,絕非明智之舉。別期待女方家長會和顏悅色說——「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但藏頭縮尾不敢面對,觀感也沒好到哪去。
「我先跟我哥聊聊,今天就不請你進去了。」倒是余善舞,在車快開到她家時,替他作了決定。
「嗯,記得給我電話。」
她下車前,回頭看了他一眼,笑出聲。「干麼一副『絕對會黑掉』的表情?放心,我不是豬隊友。」
他張口,正欲說些什麼,她包包里的手機響了。
完了,是她哥。
她匆匆忙忙開車門。「快走、快走——」
「……」真的不是豬隊友媽?他有點沒信心。
不等她哥出來逮人,趕緊自己先進屋擋駕。
果然,一進門就見余善謀雙手環胸,站在陽台斜睨她。「不請人家進來坐坐?」
還好跑得快。她僥幸地想。
「二哥,我記得我離外宿不回家要報備的年齡很遠了。」不要一副未成年少女監護人的嘴臉好嗎?
「對呀,我也永遠記得你高中偷偷談戀愛,騙我跟大哥說要去圖書館K書這件事。」余善謀皮笑肉不笑。
被諷刺得一臉窘,索性惱羞成怒。「你很奇怪耶,高中初戀你嫌太早不成熟;這幾年不談戀愛你嫌我滯銷;現在有對象你又有意見,很難伺候耶!」
好,至少確認不是一夜。余善謀心情當下有好一點。
只是昨天以前連個跡象都沒有,今天就突然冒出來,很難讓人太樂觀看待。
「高中那個,是因為他真的很鳥,不適合你。」他還記得,那是個中文系的男大生。
他問對方有多喜歡小舞?那人也不知道哪來的靈感,居然很奇葩地回他︰「願蓋金屋以貯之。」
而他妹居然還覺得這回答挺浪漫的,不知道是不是陷入愛河的女生,眼楮都會被狗屎糊到?
「……我自己那個時候也很鳥好嗎……」她低噥。
那時每次要出去跟那個男生約會,二哥動不動就唱衰她,嘴賤幾句︰「余阿嬌,你長門宮蓋好了嗎?」這一類的。
以前還會偶爾頂嘴,覺得他根本對誰都有意見,她交往的對象沒一個滿意的。
但後來事實一次次證明,她哥是對的。
初戀那一個,他不切實際。
之後交的第二個,他說太大男人。
接下來的第三個,他評都不評,直接說︰「反正你忍不了多久,不用造口業。」然後因為對方太愛碎念,她確實忍無可忍,兩個月就掰掰了。
二哥看人很準,總是能看見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再鐵齒鋼牙,也不敢挑戰權威。
再後來的追求者,她問他︰「選哪一個比較好?」
二哥當下沒有回答她,沒多久,意外就發生了。
之後這幾年,她再也沒有因為談戀愛的問題跟他頂過嘴,但這一回,她比之前的任何一段戀情,都還要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同,她真的覺得邵雲開很好。
余善謀瞟她一眼。「找個時間,約出來吃飯,認識一下。」
「你已經認識了……」
「什麼?」
「……邵雲開。」被他說過,很有心的那一個。
「那個佛系醫生?他不是結婚了嗎?」
「就……」她很含糊、很含糊地低噥幾個字。
離婚了。
這三個字,很簡單,但在世俗的眼里,卻很沉重?
她有些擔心地觀察兄長神情,他一聲也不吭,沉默了好一陣,讓她有些捉模不住。
「你自己有認知,可能會面臨的處境嗎?」
她點頭。「我知道。」都年過三十,不是小女孩了。她承認,之前談的那幾段戀愛,年少輕狂的成分居多,還不夠成熟,但這一次,是真的有想清楚,這個男人適合她。
「瞧,那沒事了。」淡淡一句,揭過。
意思就是,暫時無事,退朝。
余善舞回到房里,松口氣。至少他沒有多說什麼?
二哥不會輕易對一個人作出評斷,但只要一開口,就是正中靶心、一搶斃命,她剛剛還真有點怕他評。
想起邵雲開還在等她電話,趕緊模出手機撥打,向戰友報告——西線無戰事,警報解除。
「那就好。」至少還有意願約吃飯。「這件事不能拖,確定好時間告訴我。」一拖,就真顯得漫不經心、誠意全無了。
「唉喲,你不要緊張啦,我哥毛病沒那麼多。」
最好是。
我媽人很好、我爸說沒關系、我哥說不用拘禮……完全就是豬隊友的標準台詞,人家說隨意,不代表你真的可以隨意,真信了,便從此一路黑到底。
這廂還在掛心女方親友的觀感,那廂,卻在煩惱另一件事,兩人思想完全處于平行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