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響起一片掌聲,安絲柳恍惚了一下,才經由身邊的佳麗提醒,來到駱晉紳身邊。
「恭喜你。」駱晉紳把第三名的獎盃頒給她,臉上帶著鼓勵的笑容。
接過獎盃的安絲柳,雖然面帶微笑,但駱晉紳從她的眼神中知道,她的心在哭,那是一種空洞與失落,她沒有得到第一名,也失去了得到他獎勵的機會。
他無法在台上安慰她,事實上,第三名是非常不錯的成績了。
沉甸甸的獎盃拿在手中,安絲柳已經無法思考,她的腦筋一片空白,世界好像一下子灰了。她只知道傻傻地笑著,別人叫她照相她就照,別人獻花給她,她就本能的接過,台上的人在說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第一名與第二名是誰,她也不太關心。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明明她的心情沒有任何得獎的喜悅;然而她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哭,明明她的心情悲慘到了極點。
冰淇淋公主選美大賽落幕了,前三名的佳麗也在全國媒體的放送中出了名。
比賽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她們的表現才是真正的挑戰。
下了台後,安絲柳默默的走到後台,進了自己專屬的休息室,工作人員好心地幫她把道賀的同事好友們擋在門外,給她一個獨處的空間。
望著鏡子里面無表情的自己,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沒有得第一,她就沒有再向駱晉紳要求一個答案的機會,她的愛意只能從此深埋心里。
加上她離開了沙夏,之後要與他見面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如此看來,她這陣子做的努力好像都白費了。
她就這麼呆呆站著,直到一雙雄健的雙手,由背後輕輕抱住她。
「你做得很好,絲柳。」駱晉紳擔心她,瑣事一忙完便不顧他人眼光,飛奔進她的休息室。「我為你驕傲,真的。」
許久,安絲柳的目光才恢復了些神采,幽幽地道︰「我應該哈哈大笑,用力地賞你一掌,然後大聲說︰『姑娘我好歹也得了第三名,怕了吧?』,這才像我的風格,對不對……」
她慢慢地轉身直視他,眸中水光流動。「……可是我現在笑不出來,你要不要過幾分鐘再來?到時候我一定可以恢復正常的。」
她現在真的連強裝開朗的力氣都沒有了。
駱晉紳听得一陣難受,「我說過,在我面前,你任何情緒都不需隱藏。」
「可是我,不想在你面前哭啊……」她試著扯起唇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中,那樣子比哭還難看。「我已經輸了比賽,總不能連自尊也失去了吧?」
眼看安絲柳明明難過卻要隱忍,駱晉紳再次體認到自己對她的影響力,如果不是愛情,不會令她這麼沉重。
他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讓她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許久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但駱晉紳卻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肩頭傳來一陣濕意。
安絲柳哽咽著,突然開口了,「嗚嗚……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好……」她抽噎著,眼中的水珠越涌越多,「我連個淑女都裝不好,我爸生我的氣……我很努力的學美姿美儀和化妝,看很多書報雜志……卻還是拿不到冠軍……嗚嗚……為什麼我這麼笨、這麼笨、這麼笨……」
等她好好發泄了一陣,他才拍著她的背道︰「你如果笨,那叫那些沒有得到名次的佳麗情以何堪?」
安絲柳崩潰地搖著頭,她從來不覺得參加冰淇淋比賽是和別人競爭,她想要贏的,只有那個表面上自豪、其實心里自卑到不行的自己。「我以為,我參加比賽能讓你刮目相看,能讓你多喜歡我一點,嗚嗚……可是我失敗了……」
「我確實對你刮目相看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這麼耀眼的你。」他回憶著比賽中她展現的自信與光采,「觀眾的掌聲不是假的,你的名次也絕對比你想像的重要且實至名歸。」
他慢慢地把她從懷中「拔」起來,溫柔地替她拭去臉頰的淚痕。
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必須當她的面,鄭重地宣告。
「而我,也確實更喜歡你了。」
安絲柳愣住,她沒有听錯吧?這個敲不開的大蚌殼,現在居然大方承認對她的感情了?
「我的猶豫不安,造成你的痛苦,是我的不對。」駱晉紳一臉歉疚,「我相信你也感受得到,我確實是喜歡你的,只是我害怕得不到全心全意的你,是我的不安全感太深,才會讓自己的鑽牛角尖導致彼此的痛苦。」
他試著解釋自己的心態,「我從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對感情特別慎重,也特別要求,因為我不想再失去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你明白嗎?」
她呆呆地點頭,原來他心中有這麼多掙扎,她以為只要告白、兩情相悅就可以在一起,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嗎?
「所以我要說,對不起,絲柳,請原諒我之前的逃避。」他的額頭抵住她的,「現在我已經決定和自己賭一把,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和我在一起嗎?」
這番告白,幾乎花了他全身的力氣與勇氣,他知道她不會拒絕,但他要面對的不是當前,而是未來。
但有什麼能保證未來如何呢?他只能放手一搏。
他的話听在安絲柳耳中卻是莫名的別扭,總覺得自己雖然等到他的告白了,但是當中卻好像少了什麼。
她應該點頭如搗蒜的答應,然後撲倒他這樣那樣!可是事到臨頭,她居然遲疑了……
第7章(2)
就在她正要開口時,休息室響起了敲門聲。
安絲柳和駱晉紳對視一眼,不太自在地放開彼此,她抹去臉上淚痕,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情緒稍稍平復了才道︰「誰?」
「是我,陸槐南。」
「陸總裁?」安絲柳納悶,卻察覺身邊的駱晉紳在听到陸槐南的名字時,幾不可覺的震了一下。
她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才應門道︰「請進。」
陸槐南進門了,身後還跟著兩名助理。
「安小姐,我是來恭喜你的。」身為總裁,前三名都要來關照一下,雖然他實在懶得做這種事,不過表面工夫總要做足。「恭喜你獲得第三名,我們沙夏冰淇淋歡迎你的加入。」
「謝謝陸總裁。」安絲柳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伸出手和他相握。「別這麼客氣,我本來就是沙夏的一份子啊。」
「我都忘了,你原本也是沙夏的員工,前三名讓你佔了一個缺,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陸槐南笑了笑,一種男性的陽剛魅力頓發,「不過對于你寫真攝影的邀約,我想我還是要慎重考慮,畢竟,我不想被某人亂刀砍死啊!」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後的駱晉紳身上,安絲柳也本能的回頭,恰好捕捉到駱晉紳眼中透出一絲防備。
她倏地恍然大悟,方才他的告白究竟是缺少了什麼。
防備只出現了一瞬間,駱晉紳便恢復面無表情,淡淡地道︰「陸總裁多慮了,我還想要這個飯碗,暫時還不考慮砍你。」
陸槐南哈哈一笑,和安絲柳哈啦幾句,便離開了休息室。
他一走,室內的氣氛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由激情澎湃變為帶了些尷尬的沉默。
「駱晉紳,」安絲柳收起對陸槐南客套的笑容,一臉嚴肅地望著他。「對不起,你剛才的告白,我暫時不能接受。」
駱晉紳的不安全感,能毀了他們的感情一次,就能毀掉第二次。
她只是和陸槐南握一下手,就能讓他防備至此,如果他無法相信她不會離開他、不會移情別戀,那麼他的猜忌只會腐蝕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