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長得真可愛,跟大姊姊一樣十五歲,不過大姊姊是普通兔子,三嫂可是金兔,肯定有福氣。」講話的是賀東雨。
徐靜淞連忙說︰「命格之說做不得準的,听說眉姐兒是莊五爺一見鐘情,非得說下不可,我們女子能倚靠的只有丈夫,有夫君緣,這才是好福氣呢。」
賀眉仙一听就笑了,「三嫂真好。」
兩家都有女兒屬兔,一個普通兔子,一個金兔子,難免被拿來比較,她知道不是三嫂的錯,但听多了總是不快,今天三嫂提起,正在說親的莊五爺對賀眉仙一見鐘情一事,一時什麼氣也沒了,三嫂說得對,女子有丈夫緣可比什麼都重要。
賀儷瑩拉住徐靜淞的手,雙眼亮晶晶,「三嫂的指甲染得真好看,回頭教教我吧。」
徐靜淞笑,「我在院子也沒事,妹妹有空就過來玩。」
幾乎是瞬間,徐靜淞就覺得自己會喜歡賀大太太楊氏了,一個寬厚的主母才能養出這樣活潑的庶女。
蔡姨娘身材胖胖的,大概也沒吃什麼苦,跟—的秦姨娘,梅姨娘一,心寬體胖,哪像徐大進那幾個姨娘,每個都是紙片人,丁姨娘當初因為煩惱大堂姊徐臨月的婚事一下子瘦了很多,然後就再也胖不回來了。
然後便是大伯賀文江膝下四個孩子,莊姨娘所出三歲的希哥兒,四個月大的雲哥兒,白姨娘所出兩歲的風哥兒,蕭姨娘所出一歲的齊哥兒。
她給幾個哥兒都準備了見面禮,虎頭帽一頂,虎頭鞋一雙,另外還有個小荷包,上面繡著哥們的生肖,針線極佳,微妙微俏,當然,議不是—的,全是她娘李氏跟梅姨娘,秦姨娘繡出來的。
第五章 正妻以柔克剛(2)
見禮完,在下首坐下,一家人說說事情。
看得出來賀家很重孝道,老太太只要說什麼,一對人都是點頭如揚蒜,楊氏雖然已經掌了中饋,大事還是會請問婆婆的意見。
賀文江明天就要出門去江南,冬天下雪,萬物不生,他得去收最後一批布。
徐靜淞心想,身為皇商也不容易,明明京城附近也有,但江南也許天氣好,絲綢特潤滑,那個滑度真的跟京城近郊產的不一樣,為了這塊招牌,南北奔波,什麼都要最好的。
當然,賀家除了貢布,自己也有布莊,從補棺桑棉,染布,賣布,一條龍作業,才能提供富裕的生活,貢布只是名聲好听,要靠那吃飯,連下人都請不起。
這一說,便是一個多時辰。
賀老太太剛開始沒有很高興,但也許後來是看到兒孫滿堂,臉上還是露出笑意,徐靜淞心想,總算還有點正常,廳上四個娃兒這麼熱鬧,氣氛和樂融融,希哥兒三歲,似懂非懂的年紀,對什麼都有意見,說沒幾句口水就滴下來,好笑得不行,齊哥兒才一歲,還不太會走,整個人搖搖擺擺在廳上走來走去,一下敲敲桌腳,一下又跑去抱賀老太太的腿,那樣子真可愛得不得了。
徐靜淞看得心都軟了。
賀老太太年紀大,很快乏了,進了內堂,大廳眾人便慢慢散去。
徐靜淞出了大廳,心想,第一關總算過了。
回朗霞院的路上,賀彬蔚對她笑,「表現得不錯。」
「還說,祖母丟問題給我,你也不出聲。」
「我若出聲,是解了當下的難,只不過祖母會心懷芥蒂,以後更不好相處,便是為了你好,這才不講話。」
徐靜淞心想,是嗎?
仔細想想,好像是——如果自己將來刁難孫媳,孫子跳出來護媳婦,自己肯定會很生氣。
好唄,這回算他有理。
回到朗霞院,便是第二出重頭戲,朗霞院的下人要來拜見她,她帶來的下人也要拜見賀彬蔚。
讓下人磕頭,當然就不用穿得這麼隆重,于是換了一套五彩琵琶衿上衣,鳳牙百褶裙,紅寶頭面十二項也拿了八項起來,只留下玫瑰盛開釵,玫瑰含苞釵,耳環,手串,鞋子也換過,衣裳是五彩的,鞋子便是素淨的月白色,上面繡著幾朵鈴蘭。
兩邊下人早在廳上等著,徐靜艙跟賀彬蔚從內廊出來,便一齊下跪,「奴才見過三女乃女乃。」
賀彬蔚出聲,「都起來吧,抬起頭來,讓三女乃女乃認認。」
下人抬起頭,眼楮卻是不敢直視,只看著地板。
賀彬蔚是爺們,威名很重要,自然不可能親自給她做介紹說這是某某某,那是誰誰誰,傳出去不好听。
閔嬤嬤早先一步笑說︰「老奴姓閔,是三爺的女乃娘,仗著自己年紀大些,主動給女乃女乃說說這些下人。」
「有勞閔嬤嬤。」
「不敢。」
「這兩個叫招財,進寶,是三爺的小廝,這四個丫頭叫做快筆,香墨,平紙,鳴硯,是三爺的大丫頭,身邊後面這八個是二等丫頭,不過普通粗人,就不介紹污了三女乃女乃的耳朵,另外這個是葉嬤嬤,兩丫頭是常康,有安,還有後頭三個粗使婆子,六人是服侍姜姨娘的。」
閔嬤嬤每說一句,程嬤嬤便給一個荷包,有名字的荷包自然大點,里面裝兩個金錠子,四個貼身丫頭的還有一個金鐲,其他人就是裝一個金錠子。
徐靜淞一個一個看過去,招財跟進寶應該是兄弟,眉眼之間七分相似,快筆,香墨,平紙,鳴硯取的名字意思應該是求個好兆頭,丫頭們長相都是清秀可人,干干淨淨的模樣,一看就舒服。
葉嬤嬤,常康,有安,後面三個粗使婆子是服侍姜姨娘的,加上昨天的朱娘子,嘖嘖,一個姨娘居然有七個人服侍,難怪昨晚那種日子都敢鬧。
葉嬤嬤帶頭行禮,「稟三女乃女乃,姜姨娘昨晚肚子不舒服,今日起不來,不是故意不來見三女乃女乃,還請您不要介意。」
徐靜淞心想,大夫都說脈象很好了還演啊?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特別想看她,于是點頭微笑,表示知道了。
賀家的下人認完了,換徐家這邊。
徐靜淞帶過來的人不多,就程嬤嬤,春分,小雪,白露,小滿,李氏原本要再給她一房人,被她推了,人多麻煩,她還得多支出,反正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下人再多,她也沒地方炫耀啊。
然後就是隨嫁徐謹月,雖然是大堂姊,但隨著花轎過了門便就是姨娘命,現在還沒開臉,連姨娘都算不上,就是個身分尷尬的隨嫁,身邊只有一個女乃娘嬤嬤。
賀彬蔚自然也準備了荷包,程嬤嬤每介紹一個,閔嬤嬤就給一個荷包,給徐謹月的有稍微大一點。
最後就是兩邊的人互相認認,以後就是一樣的主子了,可別交代事情卻找不到人。
賀彬蔚喝了口茶,「以後這朗霞院不只我,還有三女乃女乃也是主人,你們可別看……女乃女乃還小就欺負她,打她的臉就是打我的臉,我可沒這麼好說話,讓我知道,全家都打發到場上去務農。」說到後來,語氣已經十分嚴厲。
廳上眾人一听,嘩啦拉跪了一地,「奴才們不敢。」
徐靜瓶心想,可以,這個要加分。
初來乍到,眼前所見都是賀家人,她也不是不怕不擔心,大戶人家,奴大欺主比比皆是,像大堂姊嫁給一個孔姓商人當續弦,嫁過去,奴婢一問三不知,只會告訴她「奴婢不清楚」,「太太,不行啊,我們孔家沒這規矩」,「容奴婢先去問過老太太」,一個堂堂孔太太卻被一些老嬤嬤制得死死的,大堂姊夫當然不把她當一回事,他就是個媽寶,三句不離「我娘說」,一點用都沒有,初二回門一起吃飯,真听得她超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