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興奮,晚上沒睡好,早上更是四更就睜眼,這是她這幾年第一次沒有嬤嬤喊就自己起床。
賀彬蔚知道她開心過度,只是笑著交代,「替我跟老太太,岳父,岳母,大伯,大們娘問候一下。」
「好。」
他解釋,「我是想陪你去的,不過那樣反而不好。」
因為看在老太太眼中,又不是過年,也不是什麼大壽,何必特別耽誤孫子的讀書時間,他去了,只會讓老太太對靜淞更不滿,覺得這孫媳婦不但不能督促孫子念書,還荒廢他的學業,兩天能讀很多文章的。
徐靜淞點點頭,她自然知道這點,另外,徐家這時候肯定紅燈籠高掛,熱鬧不已,她也不想名落孫山的賀彬蔚去感受那其間的差異。
「我已經讓閔嬤嬤準備好各色禮物,你就替我好好孝敬長輩。」
「好。」
賀彬蔚吃完早飯便去了書齋,徐靜淞換好衣服,團錦牡丹春襖,翡翠八寶裙,百鳥錦香鞋,往銅鏡一看,都忍不住稱贊自己,真是太貴氣了。
回家嘛,當然要正式一點,于是選了一套東珠頭面,一套十二件,重得要命,但想到母親看到她這樣富貴一定很開心,于是便忍了。
又讓春分去叫了徐謹月,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到停放馬車的地方,閔嬤嬤已經跟著一車禮物在那邊等著,「老奴見過三女乃女乃,這是禮單,還請三女乃女乃過目。」
「閔嬤嬤辛苦。」
「三女乃女乃客氣了。」閔嬤嬤說完,便轉向車夫,臉色也變得嚴厲,「三女乃女乃有孕,都給老婆子慢慢走,要是顛著三女乃女乃,那我們賀家就不留人了。」
大車的車夫連忙說︰「閔嬤艘放心咧,俺老姚都二十幾年經驗了,肯定小心,不會讓三女乃女乃有感覺的咧。」
「絕對不能貪快。」
老姚連忙點頭,「俺記得,記得。」
徐靜淞坐上正房太太才能用的馬車,徐謹月則是跟著嬤嬤丫頭一起。
李氏一收到寶貝女兒「明天回家」的口信,這便坐立難安,等天黑,等完天黑等天亮,天亮了,想著女兒出發大概要一天,又繼續等天黑,午飯後就在大廳上,一下站起來,一下坐下,搞得在身後的秦姨娘跟梅姨娘也很不知所措。
徐昭川看了發笑,「娘真偏心,兒子要考試都沒見您這樣緊張。」
「你這小子胡說八道些什麼,娘那時不天天念佛嗎,還吃素,連你爹的肉都被我停了,這賀家門戶大,你姊姊又年輕,娘怕她吃虧,姑爺表妹這麼多,光想就麻煩得很。」
「娘,姊姊是年輕,但她又不傻,年前就有孕了,可見姊夫寵著,不用這麼擔心的。」李氏想想也是,女人嘛,有男人的寵愛最重要,能短時間內有孕就說明夫妻感情不錯,只是那個姑爺的表妹真的是很一言難盡。
就在不知道第幾次看外面時,小廝飛奔進來,「四小姐的馬車轉進巷子了。」
李氏頓時笑意滿臉,但按照規矩,沒有長輩迎接晚輩的道理,老一輩的人說這樣會給晚輩折壽,所以雖然李氏千想萬想,還是只能在大廳坐著。
徐昭川是弟弟,倒是沒顧忌,大步走出去,看著雙頭馬車入了側門,停在前庭,黑檀車身,繡花錦帳,顯得很富貴。
車子一停,後頭青帳馬車很快跳出春分,拿了小梯子,又掀開錦帳。
徐昭川往前一步,「弟弟扶四姊姊下來。」
徐靜淞一笑,「民女見過秀才爺。」
徐昭川被她打趣得又害羞又高興,金榜題名,人生三大樂事之一,他覺得自己沒發揮得太好,沒想到居然上了,真感謝老天厚愛。
兩姊弟一起往大廳進去,徐靜淞見到數月不見的親娘,雖然臉是笑的,但眼眶卻紅了,往前便要跪下,李氏連忙拉住她,「好孩子,讓娘看看你。」
徐靜淞微笑,眼楮一眨,眼淚便落下,「娘,女兒很好,您別擔心。」
母女相識一笑。
徐靜淞擦擦眼淚,對著門外喊,「徐隨嫁,不用進來磕頭了,直接去找金姨娘吧。」
徐謹月已經出了徐家門,又過了賀家門,現在不過就是徐靜淞的隨嫁,照理說,是要進來給徐靜淞的母親磕頭的,但徐靜淞想,算了,徐謹月這兩個月還算听話,只要她乖,自己也不想為難她。
外頭傳來徐謹月有點高興的聲音,「是,三女乃女乃。」
徐老太太身邊的烏嬤嬤過來,「見過五太太,四小姐。老太太說,四小姐第一次回門,肯定跟五太太有體己話,今日就不用過去松鶴堂了,明早再過去也一樣。」
李氏連忙說︰「是,謝謝老太太。」
徐睜淞跟答道︰「謝謝祖母。」
李氏對著秦姨娘跟梅姨揮揮手,「你們也會兒去休息,不用伺候了。」
兩個姨娘自然識趣,趕緊退下。
李氏帶著徐靜淞跟徐昭川這對寶貝兒女回到房間,正想好好問女兒在夫家如何,卻沒想到女兒往她床上一倒,側身用右手支著頭,跟出嫁前喜歡犯懶的樣子一模一樣,忍不住好笑,「都成親了,怎麼還這樣沒規矩。」
徐靜淞嘻嘻一笑,「我現在是徐家的女兒,不用規矩。」
看到孩子還能笑成這樣,李氏放心不少,外傳賀三爺,女兒又不是美人,總怕女兒吃虧,但現在能懷上那就好了,無論如何,女人在後宅有孩子,那就是有王牌,什麼都不用徐靜淞隔了許久又躺上母親的床,十分高興,娘的房間有種香味,一聞就很心安,于足笑咪咪的問︰「昭川的學院可找好沒?」
徐昭川見姊姊一句話都沒提夫家生活,就忙著問自己,內心感動,「想著紫新書院不錯,但書院的話又得住在那里,雖然清潔,燒水等有下人服侍,但起居得靠自己,不能帶小廝,不是很方便。」
不能帶小廝?徐靜淞想都不想就說︰「那太不方便了。」
迸代沒洗衣機,烘衣機,洗衣服光想就很麻煩,何況昭川也是少爺脾氣,他不天天洗頭,但要天天洗澡,也就意謂著如果他要進紫新書院,就得天天自己洗衣服,夏天也就罷了,冬天那手是要凍壞的。
李氏看起來也猶豫,「不過紫新書院夫子好,听說每年都能教出好幾個舉人,便是這一點就贏其他書院不少。」
徐靜淞突然想起,「張夫子呢,他怎麼說?」
張夫子是徐進川考秀才的西席,考秀才跟考舉人是兩回事,學生高中後,西席通常不太可能繼續教下去。
徐昭川說︰「張夫子有個昔日同窗在紫新書院,夫子說,若我想進去,能給我安排單獨房,不過小廝卻是萬萬不可能帶進去的,就算是官戶少爺也得自己洗衣服。」
徐靜淞沉吟了一會,「那你就多帶幾套衣服進去唄。」
徐昭川不解,「我一個大男人要這麼多套衣服干麼,三四套便已經夠了。」
「你帶個十件衣服,十雙襪子,每十天出書院門一次,家里派小廝拿干淨的跟你換,這樣你就不用洗衣服了。」
徐昭川愕然,他是死腦筋的讀書人,今日事,今日畢,沒想過可以囤十天衣服不洗,但仔細想想,好像可以,張夫子既然可以給他張羅單獨房,那就算堆了十件髒衣服也沒人會說什麼,書院只規定不能帶小廝,可沒規定不能囤衣服。
李氏一听,十分欣喜,「是啊,川哥兒,娘瞧你姊姊說的辦法挺好,天天拿衣服出來換是太顯眼了,十天換一次就算別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這洗衣服晾衣服的時間都可以多讀好多書了。」
秀才的西席還算好請,但舉子的西席就難請了,沒點人際關系根本找不到,所以才想著去書院寄讀,但徐昭川就一個大少爺,連頭發都沒自己洗過,怎麼可能洗衣服,靜淞這辦法可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