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梓又道︰「你也不相信這種事吧,月月,把你的胎記給你娘親看看。」
徐皎月也在客廳里面,她躲在蕭承陽懷里一動也不動,她始終沉默著,她需要足夠的安全感才敢探出頭、接收新訊息。
對,訊息太多,多到難以承受。剛經歷過風雨,她只想求得安穩,身為病人有免于恐懼的權利。
她是個小村姑呀,怎會搖身一變變,成定遠侯府的嫡女?為什麼不管生父或養父都是個無良父親?什麼生母和養母都是悲劇女子?
當!凌虹衣贈正評三百點。
徐皎月抬頭對上徐虹兒興奮的眼神,她已經有了新丈夫、新生活,她……還想要她?與蕭陽對望,他沒有太多表情,但很多的系統提醒讓她明白,他在心疼自己,他沒說半句話,她想听懂了他的心。
他說︰你作主,想認就認,不想認也無妨。
他說︰不要擔心結論是什麼,都有我替你撐腰。
她垂了眉睫,再抬眼時,舉起右手。
蕭承陽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衣袖往上拉,然後……徐虹兒看見了。
她握住女兒的手,細細看了很久、思索很久,片刻後,問︰「你願意認我嗎?」
徐皎月與她對看,她也看很久、思索很久,片刻後,問︰「你可以認我嗎?」
本來就覺得兩人長得像,這會兒突然發現,相似的表情、態度,語氣,她們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徐虹兒沒有回答,徐靖杉回答了,他說︰「可以。」
徐皎月沒有回答,蕭承陽也回答了,他說︰「願意。」
他終于能夠理解徐皎月的心。
衛梓笑著敲敲蕭承陽的肩膀。「小子,你眼楮怎麼長的?難道沒有發現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徐皓日心急,卻無法馬上趕過來接徐皎月,拜托他們跑一趟,這對母女豈不是要錯過?
「沒有。」蕭承陽回答。在他眼里,徐皎月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啊?他的視力有這麼差?
不信邪,衛梓問徐靖杉同樣的話。「你沒發現,月月和你老婆很像?」
「不覺得。」答案一樣。因為在他眼里,徐虹兒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過他喜歡徐皎月,因為,妻子喜歡她。
衛梓搖頭長嘆,兩個同樣木訥的男人,這對母女的眼光會不會太像。
這天下午,一批批、一對對,他們都有各自不能與旁人分享的話要說。
衛梓和徐虹兒關門密談,談的是別人無法理解的二十一世紀,衛梓訝異的是,這麼匪夷所思的事她竟然沒有瞞著徐靖杉,因此徐靖杉加入他們,繼續下半場密談。
若干日後,徐皎月、徐皓日、衛梓和徐虹兒,四個前世親人也關起進行一場密談。
這次的重點不僅僅是二十一世紀,還有他們身上的系統大娘。
很難接受?但有系統大娘慢慢向他們解說,再難接受的事也都能夠接受。
凌雲卓和蕭承陽也正在進行一場密室會談,談的是朝堂大事,同樣的也沒瞞著徐皎月。
不倫不類,但他堅持把徐皎月抱在膝上,听凌雲卓講京城消息。
「證據呈上,皇帝大怒,沒想到風聲大雨點小,皇上竟將罪證收下,只著大理寺辦理趙擎貪墨一案,但皇上將四皇子叫進宮里痛罵一頓,借了別的由頭將他禁足兩年。可是秦貴妃一哭,兩年變一年,不過之前吞下去的銀子吐出了大半。」
證據清清楚楚,父皇還是高高潛起,輕輕放下?他是太寵愛老四,還是過度偏愛秦貴妃?
他估計錯誤,就不該顧慮朝廷動蕩,直接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世人皆知,好讓那些黨羽雞飛狗跳,逼得父皇忍痛斷腕。
「趙擎呢?」
「自然是掉腦袋,皇上想封住他的口。」這動作擺明了皇上非要把四皇子給摘出來,可那是條毒蛇哪,留在身邊早晚會被反噬。
但對于父皇的性格,蕭承陽還是有幾分明白,既然他將罪證收下而不是錯毀,那些個黨羽,父皇早晚會一一收拾干淨。
凌雲卓又道︰「章氏和趙文清,照之前約定的給了他們一筆銀子,暗暗將兩人送走,以後他們會隱姓埋名過日子。」
蕭承陽輕輕敲叩桌面,片刻後道︰「秦相爺城府極深,呈上的證據沒有可以直接指控他的,父皇那邊,他輕易過關了吧?」
「是,秦相爺在御書房前跪足三個時辰,只不過用的名頭不是私結黨羽、黨同伐異、暗中謀事,而是沒有教導好四皇子,他哭得一個老淚縱橫,然後又是秦貴妃求情,皇上才讓他回去。」
讓他回去了?唉,這條黃鱔哪,又讓他干淨月兌身。
「秦相爺是個精明人,宮里必定安插不少眼線,你親自把罪證送進宮,肯定要被他給恨上。」
「不是壞事,太子的人睜眼瞧著呢,趁這回剛好把那些棋子一根根拔出來。」
「我派人暗中保護你,免得著了道。」
「多謝王爺。」
沉吟片刻,蕭承陽道︰「不對,依趙擎心計,他不會什麼都沒做。」
凌雲卓淺哂,果然是王爺,沒有事能夠瞞得了他。
「我將證據呈上,當天皇帝就派人到杞州抓拿趙擎,不料他提早一步進京城。」
蕭承陽抿唇淺笑,那個「提早一步」是他派人暗示的,他真喜歡趙螫的听話。「他做了什麼?」
「趙擎悄悄尋到四皇子,四皇子竟也按捺下對他的不滿,私底下見他。這一面,約莫是讓趙擎把罪名給頂起來,允諾他會保他妻兒平安,那次會談,有太子的人盯著,他們雖稱不上相談甚歡,但至少維持表面和諧,只是……」
「什麼?」
「他們都給對方喂了藥,趙擎在大理寺審案的過程,半句話都說不出口,而擅長觀風向的程大人,在確定皇帝的態度之後,迅速砍人結案。」
「老四呢?」
「听說四皇子最近脾氣暴躁,一夜便惡夢不斷,人漸漸消瘦中。」
「御醫怎麼說?」
「皇上命張御醫看診,他道四皇子心火旺盛,開了降火氣的藥。」
被禁足,任何人都會旺盛,皇帝听聞後理也不理,只命張御醫好生照看。
在凌雲卓出京前,已有消息傳出,說四皇子舉刀自殘。
自殘?消息傳進宮里,皇帝會怎麼想?肯定要認為他不服管教吧,這樣一來二往的,憐惜的心思便也會淡了。
蕭承陽一笑。竟讓張御醫去看診?那可是陳嬪的人哪。
三年前秦貴妃弄死陳嬪月復中胎兒,導致她再也無法受孕,這樣對待一個不受寵的後宮女子,是斷了她所有後路啊。
冤冤相報的時候到了。「老四一死,秦家還能翻出什麼浪?」
蕭承陽話一出,凌雲卓嘆氣,道︰「可是四皇子未死,秦相爺已經搶先一步翻起浪濤。」
「他做了什麼?」
「樹未倒,猢猻先散。為表示效忠太子,他向皇上求取賜婚,願將相府嫡女秦若水嫁給王爺,太子已經同意了,而皇上樂觀其成。」
這是……和稀泥,弄出一場婚禮就能讓大家和樂融融?冷笑,他的眼中射出冰刀子。
秦相爺啊,他怎就這麼急著找死呢?
徐皎月的身世真相出爐,姚正懷的動機有了,當年那些追殺凌虹衣的刺客,恐怕是秦家、姚家聯手吧。
凌虹衣沒死,秦氏女憂慮在心,看見長相酷似凌虹衣的徐皎月,姚正懷肯定見獵心喜,想奪了她的命好向秦家邀功吧。
行了,知道答案,這通敵叛國的罪名就可以直接安上了,重點是……要怎麼牽、怎麼扯,能扯到秦相爺身上?
如果只有姚正懷確實不太容易,但還有幾十具死士的尸體呢,足以好好操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