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單解釋,「不久前我們進了昭平縣地界,這里下著太雨,我們經過虎陽山時,旁邊的山壁上忽然崩落大片泥石,馬車閃避不及,被一顆巨石撞觀,摔落一旁的邊坡。」
翻落的馬車卡在山坡間的一塊大石上,他來救她,但才剛進馬車,約莫是上頭那些泥石又落下來,將馬車再撞翻。
明白是怎麼回事後,見馬車沒再有動靜,看來暫時是安全的,明芸秀圾他推搡了下,催促道︰「你快起來,我們趕緊逃出去。」他整個人趴在她身前,雖然身子並未壓在她身上,但他兩手撐在她身側,靠得太近,讓她有些羞臊。
他搖頭,「我起不來,我們暫時也逃不出去。」
「為什麼?」她不明所以的問。
「馬車大約是被那些泥石給覆住了。」此時的他動彈不得,連轉身都沒辦法。
聞言,明芸秀連忙抬目看向四周,昏暗中看不清楚周遭的情形,只能依稀看出馬車被壓擠得變形,他們容身的這個角落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剛好頂住車頂,撐起了一方小的空間。
她正想開口,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液體不停的滴到臉上,她抬手一模,因馬車里昏暗不明,她看不清楚,將手指抬至鼻間,聞到一股腥甜味,她驚訝的發現,滴到她臉上的竟然是血。
「你流血了?」
「大約是方才撞傷了。」他手臂撐在她兩側,兩條腿跨在她身側,拱起的背痛得幾乎要麻木,後腦杓約莫是在方才闖進來救她時撞傷的,血順著傷口流淌而下。
他瞥向掛在胸前的玉墜,低聲說了句,「子望,勞你去外頭看看情況。」
「好,你等等。」雷子望從玉墜里飄了出來,穿過馬車離開。
明芸秀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問了聲,「你剛剛說什麼??她怎麼覺得他好似不是在同她說話,但這里只有他們倆,他不是跟她說話,還能跟誰說話?
舒長貞隨口回了句,「我是說現在外頭也不知是什麼情況。」
明芸秀抬眸望著幽暗的四周,惶然道︰「你說,我們還出得去嗎?」
「言松他們在外頭,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只要他們能撐到外頭的人將那些泥石清走,他們就能獲救。
聞言,她驚恐的心緒稍稍定了下來,「你……那時為什麼要跳進來救我?」他先前不在馬車里,若他沒進來的話,也就用不著跟她一塊被困在這里了。
他似笑非笑的回答了句,「你都答應要嫁給我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我們又還沒成親,你可以不用管我的。」嘴上雖這麼說,但此時若是只有她一人,她恐怕會嚇得半死,有他陪著,那種驚恐不由得少了幾分,另外還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沙啞的低笑,「若是早知會這般,我也就不會冒險進來救你了。」瞥見馬車被撞下山坡的那瞬,他什麼都沒想,不假思索的便跳下馬,滑下山坡沖進這輛馬車里,想將她給救出來。
明芸秀被他的話給氣笑了,「虧我還為了你不顧危險,闖進馬車里來救我的事,感動得熱淚盈眶呢。」
她的話取悅了他,舒長貞喉中滾出笑聲,「那我再重頭說一次吧,為了你,就算再危險我也不怕。」
「來不及了!」她嗔罵了聲,心里卻不知怎地也覺得好笑起來,天生就上翹的嘴角壓抑不住的泄出笑聲,接著感覺到臉上又淌下幾滴血,她連忙從衣襟里掏出一條手絹,問他,「你傷到哪里?」
「後腦杓那兒。」
她抬手往他後腦杓模去,隱約模到一個傷處,拿著手絹按住,想為他止血。
「是不是很疼?」
「這點傷不算什麼。」若非這幾年經過舅舅的鍛煉,身強體健,換成以前的他,可能真撐不住了。
听見他滿不在乎的語氣,彷佛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怎麼在意,她忍不住心疼了起來,他流了那麼多血,怎會麼不疼呢?
「對不起,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弄成這般。」她那時若沒睡得太沉,說不得還能及時跳出馬車,也不會連累了他。
「這些泥石莫不是你讓人弄的?」他狐疑道。
「當然不是!」他在想什麼呀,竟然懷疑她。
他反問︰「所以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明芸秀一愣之後明白過來,他這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她,心里一暖,努力睜著眼想看清他此時的表情,雖然看不見,但心口有一個地方逐漸柔軟。
多年前那個在山上救了她的少年彷佛又回來了,她心忖即使他變得再心狠手辣,但心底深處仍是保留著一抹良善的本性。
想了想,她鄭重給了他一個承諾,「若是能活著回去,我一定替你把那位听雨姑娘給娶回去。」
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可是說完後,怎麼感覺心頭有些發酸?
舒長貞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沒答腔,須臾後說了句,「你若嫁我,我會護你平安。」接著再道︰「我衣袖的暗袋里放了只鐲子,你幫我拿出來。」
「鐲子?好。」雖然很納悶他怎麼會在這時候要她拿什麼鐲子,明芸秀還是伸手到他衣袖的暗袋里掏了掏,取出了一只鐲子,如今她只能靠雙手來感覺,上頭的紋路很熟悉,她詫異道︰「這不是我先前拿去當了的那只鐲子嗎,怎麼會在你這兒?」
「我讓人你贖回來了,本來是想當成聘禮送還給你,現在我們被困在這里,不如就先還給你了。」
她心里一驚,「你的意思是我們出不去了?」
「言松他們應當已在外頭挖開那些泥石,我們很快就能出去的。」
「那你為何要在這時把鐲子給我?」
「拿回這鐲子你不高興嗎?」他反問。
「當然高興。」說完,她一怔,難道他是為了讓她高興,所以才把鐲子先還給她?
第四章 墜山坡舍身相護(2)
舒長貞有些撐不住,手臂下沉了一些,兩人的氣息近得纏繞著彼此。
幸好昏暗中看不清對方的眼神,但彼此的體溫卻透過身上穿著的衣裳隱隱傳遞了過來,
明芸秀覺得躁熱了起來,連心跳都抑制不住的急促了些。
一時之間誰都沒出聲,靜默讓氣氛有些尷尬,明芸秀覺得難耐,隨便尋了個話題,問道︰「你相信這世上有邪祟嗎?」說著,她小心把鐲子套回手腕上。
「為何這麼問?」舒長貞呼吸逐漸沉重起來,默默將臉移往她左邊的頸側。
「自打那日,我到那莊園避雨後,一切就全都不對勁了,你不覺得這事很古怪嗎,就像冥冥之中有誰施了什麼法,迷惑了眾人似的。」
這事確實很不對勁,但他先前因事不關己,並未細想,也不想多管,如今與她被困在這里,暫時無法離開,便仔細把這事梳理了一遍,而後他得出個結論,「那背地里暗中安排這一切的人,似乎是為了讓姜姑娘嫁給秦書恩。」
听見他的話,明芸秀猛點頭,「我就說嘛,這一切一定與那位姜姑娘月兌不了關系,她八成是收買了哪位高人,預謀設計了這一切。」忿忿不平的說到這里,她疑惑道,「也不對啊,我是因為遇上大雨,才會湊巧去那處莊園避雨,她也是直到那時才知我要嫁的是她心儀的秦二公子。」所以事先預謀是不太可能的。
說著話時,感覺到他吐的氣息不時拂在頸側,那微微的麻癢逐漸蔓延到她整個身子,她忍不住扭動了下嬌軀。
舒長貞低喝了聲,「別亂蹭。」兩人靠得如此近,她身上的幽香充斥在他翼間,已隱隱蠱惑著他,她又磨蹭著他,讓他身上的邪火更旺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