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以煙輕哄著懷中的兒子,柔聲說︰「這小家伙黏我黏得很,離一步都不成。」
若非如此,她早把凌兒也一塊扔給藍焄俊。
聞言,慕千陽心里那股不爽的感覺更甚,正要開口叨念不過一歲的兒子,就見慕千語鑽到他面前,看著夏以煙和她懷中的凌兒,好奇的問道︰「你是誰呀?」
「我是你的嫂嫂。」看著眼前明明美若天仙,卻和孩子一般的慕千語,夏以煙心生憐惜,輕聲說。
「什麼是嫂嫂?」慕千語問。
「嫂嫂……就是你哥哥的妻子。」
「那妻子又是什麼?」慕千語歪著頭又問。
「呃……」夏以煙正想著要怎麼向一個心智如同孩子的慕千語解釋這事,一旁的慕千陽已早一步開口。
「就是能照顧哥哥一輩子的人,也會一心一意對語兒好的人。」在慕千語的世界里,就只有對她好與不好的人,這樣的解釋最簡單明了。
丙然,一听見這話,慕千語露出一抹燦笑,甜甜的喚了聲,「我是語兒,嫂嫂你好。」
這一聲喊得夏以煙心都要化了,心里對滕麗伶的所作所為更加厭惡,怎麼也想不透,對著一個這麼純真美好的人兒,怎麼會有人心思下毒手呢?
一番接觸後,夏以煙更加認識到慕千語的美好,她就像一朵與世隔絕的清蓮,單純且天真,無怪乎慕千陽會放心不下。
夏以煙陪著慕千語玩了一下午,玩得哈欠連連,慕千陽才招來安排在妹妹身旁的女暗衛,讓女暗衛帶慕千語下去梳洗歇息,接著帶夏以煙離開海棠院。
直到回到他所居住的東烈院,夏以煙才輕聲問︰「阿燕,語兒會武功?」
「不會。」慕千陽搖頭。
得到答案,夏以煙的表情有些怪,抿了唇,才有些遲疑的又問︰「你有沒有發現,語兒在玩秋千時,身後沒人?」
「是沒人。」慕千陽著妻子的手,點頭。
見他這麼淡定,她又說︰「那秋千,蕩得挺高的。」
她說得婉轉,事實上她很想問——
你妹妹動也沒動,那秋千究竟是怎麼蕩得這麼高?就像是有人在推著秋千,既規律又平穩,偏偏她的身旁什麼都沒有,別說人了,就是連陣風都沒有。
還有,慕千語明明不會武功,可從秋千上跳來時,卻像有輕功似的如履平地,那模樣就像……就像有人托著她或是抱著她落地似的……
「語兒有些奇特。」慕千陽從未想過要瞞著夏以煙,才會帶著她去探望慕千語,「她從小就能和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溝通,且能和它們接觸。」
他知道夏以煙對「某些東西」挺害怕的,可既然已是家人,有些事他還是得趁早坦白。
「看……不見的東西?」果然,怕鬼的某人瞬間僵直了,卻還是樂觀的扯起笑,又問,「難不成和我一樣……能和小昆蟲談天說地?」
這話連她自個兒都不信,小昆蟲能托著一個小泵娘輕松落地?且身為萬獸一族的聖女,她相信沒有一只蟲能從她眼皮子下溜走。
「我也不知,我只知,不論她能看見什麼、听見什麼,她都是我慕千陽的妹妹。」慕千陽搖頭,他不是千語,並不曉得她的視野中,能看見什麼以及及听見什麼。
慕千語的變化正是因為滕麗伶那碗毒甜湯而起,高燒後的她不僅心智停留在三歲,也是從那時開始,她常常對著無人之處說話、嘻笑,這樣的怪異讓府中無人敢接近她,所有人都說她瘋了、傻了,只有他知道,他的妹妹不傻,她只是看見了他們看不見的東西,而在得知夏以煙能和蟲獸溝通後,他更加確信此事。
世上無奇不有,他與夏以煙能有奇遇,慕千語若是有著他們所不知的奇遇也不足為奇。
原本怕得直發抖的夏以煙听見這話,頓時緩了下來,用力的點著頭,「你說的沒錯,語兒是我們的妹妹我該疼愛她,而不是和外人一樣害怕她。」
她總算明白慕千語身為王爺之女,為何身旁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那些人怕慕千語,她卻不能,因為她是千語的嫂嫂,再害怕她都得忍。
慕千陽溫柔的凝著她,啞聲說︰「我不想強迫你,只是希望你別用異樣眼光看待語兒,這就夠了。」
他知道夏以煙打從心里抗拒鬼魂之類的東西,自然不會強迫她,只是希望她知道此事之後,對慕千語多一份包容心罷了。
誰知,夏以煙卻瞪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我們是夫妻,你待松兒和卉兒如親弟妹一樣,我待語兒自然也是如此,我害怕沒錯,可我相信有千語在,那些東西不會嚇我,所以我不怕!」
「煙兒……」慕千陽沒想到她能忍著懼怕說出這番話,心里頓時感動不已,忍不住在她頰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讓夏以煙小臉通紅,左右看了下,才嬌嗔道︰「小心讓人給看見了。」她可不想讓人看見他們夫妻間的小情趣。
「放心,沒人。」他笑著低下頭,想吻住那嫣紅的小嘴兒,誰知兩人之間突然蹦出一句女乃聲女乃氣的話語。
「娘……娘……親親,凌兒也要!」
兩人同時低頭,就見凌兒睜著大眼看著自家娘親,嘟著小嘴不停的往夏以煙嘴上蹭去。
這畫面看得夏以煙心軟,彎身便要親親那可愛的小嘴,可這一幕卻讓慕千陽黑了臉,動作更快的將懷中的小娃兒高舉起來,肅著臉說︰「你是男孩,不能總黏著你母親。」
看著自家爹爹拉下的黑臉,凌兒眨了眨眼,像變戲法一樣,豆大的淚珠眨眼間便落了下來,「哇!娘……凌兒要娘……」
他這一哭,讓慕千陽俊臉更黑。
夏以煙卻是噗嗤一笑,伸手接過凌兒,「好了,凌兒今兒個才知道你是他爹,說白一點,你對他而言還是個陌生人,想教訓他就得先培養好你們的親子親系。」
說完,她哄著懷中的兒子緩步向前走去,留下一臉黑的慕千陽。
看著原本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兒子,窩在夏以煙懷中後意笑著,眼底還有一絲賊兮兮的幽光,慕千陽覺得整不人都不好了。
丙然,他今日那種娘子被搶走的感覺不是錯覺,他的娘子真被人給搶了,而對象就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頓悟讓慕千陽頓時咬牙切齒,更多的卻是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有預感,他要奪回妻子的注意力,似乎是個極大的挑戰。
第十二章 人人心藏算計(1)
打從慕千陽帶著夏以煙回府,滕麗伶便一直等著,然而別說是請安了,東梨院就像與世隔絕似的,壓根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完全不理會她這端著架子等人來請安的繼母。
若是慕千陽不在,她多的是手段讓那村姑就範,偏偏慕千陽和那村姑寸步不離,就是想下手,她也要忌憚幾分。
嘩啦啦的巨響響起,一套價格不菲的古董茶具被掃落在地,滕麗伶在听完下人的匯報後,氣得全身發抖,「一個村姑,竟膽敢如此囂張!」
她跟前的一子一女,臉色也不好看。
「娘,不能再等下去了,再不想辦法,這王府就要落到那賤種手里了。」慕平藍臉色陰沉的說道。
比起娘親在意一個村姑來不來請安這等小事,世子之位在慕平藍眼中才是大事。
慕千陽打了勝仗回來,聲望達到空前絕後的地步,此時別說是殺他了,就是他少根寒毛都算得上是天大的事,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才能把世子之位給弄到手?
滕麗伶自然知道,只是那口氣壓不下去,兒子這一提,她只能強忍著怒氣,咬牙說︰「我能有什麼辦法?若不是你搞砸了,事情何至于落到如此麻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