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芙亮著頭頂上的大問號,匆匆看一眼他冷峻的表情,抓起皮包,關上計算機,快步踏進電梯里。
電梯一樓、一樓往下降,她在等他主動開口解釋,但他卻毫無動靜。
當電梯來到地下一樓的停車場,凌天爵快步走出電梯,笑芙卻站在電梯里,這次換她長按住開門鈕,心里想著若他不給個交代,她就拒絕出去,他走了幾步後察覺到她沒有跟上,高大身影側轉過半個身子,靜靜的注視著她。
她皺起眉,懷疑現在是不是在比誰比較能沉得住氣?
他依舊不發一語,望著她的眸子卻慢慢透露出深情,她心底驚了一下,率先敗陣下來--
「老板?」她不想看見那雙眼楮那樣的看著自己。
凌天爵苦笑了一下,「剛才的餐廳,兩個位子,你跟我。」幾個字,交代完她所有的疑惑。
笑芙望著他繼續前進的步伐,松開按住電梯按鈕的手,快步跟上他,直到坐上車後,才開口問︰「為什麼?」
聞言,他不急著回答,僅僅冷冷瞥看她一眼,輕吐,「你猜。」
她低下頭,皺著眉頭想,「我最近工作表現不好?」
「你的工作表現向來冷靜利落。」凌天爵輕扯動嘴角。
以前他感謝她專業的工作表現,現在卻只想狠狠砸碎她的冷靜自持,與她相較起來,他幾乎顯得太過情緒化。
又有誰會相信,他居然也有被女人影響的一天?
經過那趟美國之旅,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竟可以比他還更不當成一回事?答案很簡單,卻很傷人,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她不愛他,而他卻該死的剛好相反!
「老板,抱歉,我真的猜不出來。」她很小心,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出糗,也不想泄露一丁點情緒。
凌天爵油門一催,幾個漂亮的弧線,車身帥氣地滑出停車場,開始在大街小巷里行駛。
他不說話,她繃緊神經,直到車子停在餐廳門口,有幾人立刻山來迎接他們,有一人接過車鑰匙將車開去停好,其他幾人則領著他們入座,接著,同時出現好幾位服務生先端上精制的小點心,又忙碌地為他們倒茶水、準備熱毛巾、點餐。
幾分鐘後,服務生們開始上菜,是上海頂級料理。
「先吃。」凌天爵丟出命令後,又不說話了。
笑芙想問,但他們身邊一直有服務生來來去去,戰戰兢兢地服侍他們用餐。凌天爵看起來很自在,姿態優雅地進食,顯然很習慣有人為他緊張忙碌,但她則否。
他看出來了,用餐大約五分飽時,他揮退所有人員,表示不希望再有人進包廂打擾他們。
「這個,你看一下。」凌天爵把那個包裹放到桌上,示意她動手打開。
「這是?」她看而不取。
「你的東西。」他冷淡地看她一眼。
「我的?」她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寄給他,莫非是--
從她眼中,他知道她猜出來了。
「女乃女乃寄來的婚紗照,我們一人一本,你可以任意處置,那是女乃女乃給你的。」
凌天爵見她吃驚地看著照片,眼神化柔。
笑芙顧不得飯吃到一半,立刻翻閱起來,「好漂亮的照片,一定很貴。」
聞言,他挑起一道眉。
價錢從來都不是問題,人跟感情才是重點。
「這里應該不是全部。」她說。
「女乃女乃那里有全部的照片,總共六本,她老人家一張一張慢慢挑,最後精選了幾組照片寄給我們。」他為她解釋。
她听了,心里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喉嚨瞬間一緊,眼眶紅熱。
女乃女乃什麼都不知道,拖著生病的身體,費神的為他們挑選照片,她甚至不敢想,如果女乃女乃知道她不過是個冒牌貨,會有多傷心……
「想什麼?」凌天爵見她眼眶微紅,胸口倏地一緊。
「覺得很有罪惡感,我騙了女乃女乃。」
他抿緊唇線,強壓內瞬間翻涌面起的騷動,只因為--
她說的是「女乃女乃」,而非「你的女乃女乃」。
「笑芙,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他試探的眼望向她。
「改變?」她還在翻閱照片,有些失神地問。
這些照片好美,從里到外的那種美,他看她的眼神好深情,比好萊塢眾男星們更勾魂的注視。
「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凌天爵把握每一次機會,試著說服她接受且相信他的真心。
他知道要人相信這點有點困難,尤其任何知道他先前獵艷名單有多長的人都不可能輕易相信。
但他迫切需要她的相信,只需要她一人的相信。
「老板,我們當初說好,在美國發生的一切,回到台灣後全部都要忘記。」她不敢看他,低著頭說。
在這種關鍵時刻,如果她想把自我立場表明清楚,最好不要觸及他那雙深情的眼楮,因為那絕對會讓她意志動搖。
「我知道自己當初說過什麼。」凌天爵煩亂地爬梳過濃密黑發。
「我只想好好工作。」笑芙還是不敢抬頭。
他看著她逃避的姿態,在心底深深嘆口氣。
看來他們之間還有得耗。
第8章(1)
用完餐,他送她回去。
望著她頭也不回地上樓,凌天爵有些悵然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然後自嘲地扯唇一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希望她像其他女人那樣,使出渾身解數邀他上樓,或者是對他露出依依不舍的眼神?
凌天爵見她屋里亮燈,又坐在車里呆望著她家一會兒,才逼自己驅車離開。
他沒有馬上駛回自家住處,反而在她家附近開始兜轉,等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做出跟巡邏人員沒兩樣的舉動時,他突然猛踩煞車,坐在車里,對自己啞然失笑。
八成是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有哪個正常男人會做出這麼奇怪的舉動?
凌天爵方向一轉,炫目跑車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引擎低吼,輪胎摩擦地面,劃出凌厲的尖銳聲響。
遍途中,幾輛疾馳而過的消防車令他皺起眉。
一抹不安的預感竄過心頭,他立刻再次米個三面六十度火轉彎,這次目的地是她家。
跑車比消防車還更快的抵達她家樓下,火舌像毒蛇吐芯,從她家樓下的住戶窗口囂張地爆出。
凌天爵快速在圍觀的人群里搜尋她的蹤影--沒有。
懊死,那個女人是睡死了,還是正在洗澡?
他拿出手機打給她,沒人接听,轉頭,看見有幾個鄰居抱著裝滿水的水桶,一副打算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的模樣。
「抱歉。」他拿過水桶,往自己身上淋,毫不猶豫地沖進公寓。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一口氣沖到五樓,看見她走到對面的鐵門前,正在誘哄里頭哭個不停的小表開門。
「笑芙!」凌天爵皺眉,拉著她的手臂,直覺想要往上沖。
罷才在樓下的時候,他算了一下這棟公寓有八層樓高,頂樓應該是平坦的空間。
「你還沒回去?」笑芙抽出空,匆匆看他一眼,眼神詫異,情急之下沒有刻意喊他老板。
「又折回來。」他扯住她,就想往上沖。「快上去。」他催促,擔心樓下隨時可能會爆炸。
「我不能丟下他。」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掌,看了眼小孩,對他搖搖頭。
凌天爵咬牙,瞄向被困在屋子里的小表,不雅的連串咒罵在他心底狂飆。
「他出不來,家里沒大人,他不夠高,沒辦法自己打開鐵門。」
她一邊解釋,一邊試著把自己縴細的手鑽過雕花鐵門的縫隙。
他見狀,蹲,喝令里頭的小表不要再哭,「去搬張小椅子過來,听到沒有,立刻去搬!」
笑芙皺眉,正想告訴他這招她剛才用過了,無奈小孩子已經嚇傻,根本听不進任何話,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原本哭不停的小朋友居然不哭了,一臉懼意地看著凌天爵,然後快速跑開,回來時,兩只手里多了一張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