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種令她心寒的諷刺語調。笑芙無力地笑了一下︰「我妹堅持要我找假男友過來,不是為了擺月兌他。而是想杜絕所有尷尬的場面,能多個人給我撐腰。」
她說了這麼多,他只清楚听到一句「不是為了擺月兌他」。
凌天爵臭著臉,扭頭,狠狠瞪她一眼,難不成她打算跟那個男人復合?念頭剛閃過心頭,整個胸腔立刻氣悶。
「所以他一跟你說最愛的人是你,你就想跟他重新來過?」
他快速看一眼她異常平靜的側臉,胸口氣悶。
「我還沒眼瞎到那種程度,我寧願一人孤獨到死,也不會跟他復合。」對于這點,笑芙完全沒有隱瞞。
「虧你還有點判斷能力。」凌天爵輕哼,感覺胸口的怒氣稍微疏散開來,呼吸不再那麼令人感到窒息。
「這點判斷能力我當然有,就像每晚都跟不同女人約會的男人一樣,都不是我真心想要的男人。」
她隨即補上的這些話,讓他胸口馬上點燃一把更旺盛的怒火。
「開始批判我?」他的態度輕松不起來。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人生。」笑芙面無表情地陳述。
「這算什麼,官方說法?」
凌天爵諷刺的冷嗓挑動她的神經線,盡避她深吸叫氣、再吸口氣,仍舊沒有把話忍住,不過口氣掌握得很好,沒有怒氣,只是冷靜地開口--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提早回去了?」
「我是。」他銳利雙眸緊盯著她。「不過,我是為了把準新郎送回來。怎麼了?」
「有人說,你跟安妮約好了要踫面。」這一點,最讓她感到難堪,如果他們彼此看對眼,難道不能等婚禮結柬?
她知道,他魅力很大,不管是哪個方面,他都是女人會留心的對象,只要他想,應該沒有女人能逃過他的手掌心。
因為這一點,所以在單身派對里,當其他人提起她的前男友時,每個人都隱隱為她感到慶幸,甚至嫉妒,而非同情。
盡避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有些同情,的確只是為了讓自己感覺更優越,她很感謝老妹的堅持和凌天爵的陪伴,讓她可以省掉很多無謂的笑臉,澄清自忍已經從上一段戀情走出米。
凌天爵的出現,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所有人直接相信她過得比以前更好,雖然她自己一個人也過得不錯,但是人們通常不會這樣以為。
她很感謝他,但莊大俊說的那件事,像一巴掌狠狠摑上她的臉,令她又驚又痛。當笑芙一意識到復雜的情緒里有痛時,她就知道自己慘了,這幾年來小心翼翼跟魅力滿分的上司嚴守分際的關系,差不多被這幾天的相處破壞殆盡。
這就是她當初答應得很猶豫的原因。
知道他不能愛是一回事,但能不能順利抵擋住他無遠弗屆的魅力,很顯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對她沒興趣。」凌天爵很明白的指出。
「所以有人故意造謠?」
這點在她收拾行李時也有想過,安妮固然漂亮,但跟他交往過的女人比起來又差了一截,可也許昨晚他一時興起想玩玩,剛好又有個女人自動送上門,他沒道理拒絕。
「我昨晚的確在你妹家踫到安妮,但是我沒有跟她約好。」他懊惱地強調,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這樣努力解釋。
「因為默契?」笑芙有預感他一定會因為這句話而大發雷霆。
不過,自制力驚人的他沒有,只是用力瞪她一眼,不發一語。
跑車一到機場,凌天爵不看她一眼的立刻下車,甩上車門。
他的車一抵達,馬上有人出現幫忙處理行李、劃位、把車開走……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暢行無阻地搭上飛機,什麼手續跟瑣事都不用做。
坐上飛機,笑芙的記憶立即鏈接到他之前講過的話,一旦回到台灣,曾在美國發生的所有事情,將會一筆勾銷。光想到這點,就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蠢,听听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像極了「真的」女朋友在質問「真的」男朋友。
老天爺!她要快點找回先前「心無雜念」的康笑芙,然後靜靜待在他身邊做事,否則她可能必須打開網絡履歷,開始物色新工作。
「請問要牛排還是龍蝦?」空姐有禮地問。
「香檳。」凌天爵說話語氣不帶任何情緒。
然後,空姐跟他一起看向她。
凌天爵仍用可怕的眼神瞪著她,如果自己不是他瞪視的對象,她搞不好會覺得唇線緊抿的他很迷人,就像--空姐現在的表情一樣。
「龍蝦,謝謝。」比起牛排,她小小一介領死薪水的小老百姓能吃到龍蝦的機會實在少得可憐。
凌天爵看著她平靜的小臉,越看越覺得胸腔里的憤怒難以控制,以她現在的態度跟互動,會有人相信他們是一對情人嗎?
「你覺得現在別人眼中的我們像什麼?」他欲爆未爆的憤怒積壓在黑眸底,形成令她坐立不安的壓力。
「你在意?」笑芙不認為他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眼光的男人。
凌天爵不回答,只是深深凝望著她,帶著深沉怒意與太多不知名的復雜情緒。
她從沒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
他的確在意,不過他在意的不是別人的看法,如果是那樣,他會直接問剛才那位空姐,他在意的是她!
但她不懂,完全不懂。
他沒說話,笑芙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想了一下,開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他挑高眉,依舊不開金口。
「請你放心,我沒忘記我們之前說好的。」她保證。
她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但很快就被深藏不露的注視取代。
「一旦上了回台灣的飛機,我會把在美國發生過的一切全都忘記,回到我們單純的職場必系。」
聞言,他的表情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她沒有察覺他的俊顏變得慘白,繼續說︰「我知道你沒有跟安妮事先約好,也很謝謝你,幫我度過原本可能會很難以的場面。」
「就是你在恢復原本關系前,最想跟我說的話?」
凌天爵不曉得心底那股見鬼的刺痛是怎麼叫事,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很憤怒,前所未有的狂怒,除此之外,還有令他幾度想悲憤而大吼的沉重無力感。
「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謝謝你。」笑芙仰首,望向他陰沉的俊臉。
她皺起眉,搞不懂什麼事情惹他這麼不高興,他不希望兩人回到最初安全又各司其職的關系嗎?
凌天爵緊緊閉上眼,知道事情不再單純,尤其是她跟他之間,原本清楚且毫無疑問的關系,詭異得不再讓他感到滿足。
他很混亂,想要盡快厘清,最後只听見自己在她困惑的注視下,咬著牙、很不情願地說了一句--
「很好。」
笑芙依舊妥善處理所有事務,不管在安排凌天爵的工作時程表,或者是私人時間的約會。
唯一的不同是--她的心居然開始微微刺痛。
她跟自己作戰得很辛苦,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凌天爵這個男人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內在跟外在條件、他過去燦爛輝煌的紀錄,還有她再也找不到相同內容、薪資卻如此優渥的工作。
每幫他接通一次知名女星的電話,她的心就會輕微的刺痛;每替他安排一次高檔的晚餐約會,她的胸口就會悶痛。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苦撐多久?
如果無法把他溫柔多情的一面徹底從心底抹去,就代表她麻煩大了,必須開始找新工作。
「笑芙。」內線傳來他低沉有力的嗓音。
「是。」她立刻以完美的公式化聲音應對。
「進來。」听出她的疏離,他的聲音多了一點無人察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