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點了點頭,「哀家記得此事,一開始覺得老天爺站在哀家這一邊,讓哀家可阻止容妃在先皇面前打轉,可是後來哀家又起了疑,容妃會不會有了身子?便借口醫者不自醫,讓其它太醫給容妃診脈,可是太醫證實容妃沒有懷孕,而是得了一種會傳染的皮膚病。」
「若是太醫被容妃收買呢?」
「不可能,哀家請的是曹太醫,他雖然不是哀家的人,但性子耿直,不是容妃可以收買的。」當初她沒有安排自個兒的人給容妃診脈,是避免招來閑言閑語,也怕容妃趁機動手腳,說她派去的太醫想害死她,在幾番考慮之下,她便選了曹太醫,不屬于任何一個黨派,幫不了她,但至少會說實話。
思索一番,蘭嬤嬤提出一種可能,「曹太醫會不會診錯了?」
「曹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深受肯定,不應該會有錯。」
蘭嬤嬤連忙自打了一下嘴巴,「老奴說太快,說錯了,不是診錯了,而是容妃調包,其實曹太醫診脈的對象並非容妃。」
太後顯然太震驚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蘭嬤嬤深怕太後責怪她為何不早一點提醒,趕緊解釋道︰「太後娘娘,老奴想起前些日子怡嬪鬧出假病一事,才有了這樣的猜測。」
「怡嬪為了吸引皇上注意,宣稱病倒了,還讓丫鬟假冒她給太醫診脈……」太後也想起此事,不過當時她只當成笑話來看,沒有放在心上。
後宮女人花百出,無非就是想吸引皇上的目光,得到皇上憐惜,後宮的女人就是如此可悲,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費盡心機也徒然。
「是啊,當初容妃得的是會傳染的皮膚病,因為滿臉疹子,連相貌都看不出來,深怕會傳染,還刻意用白布遮臉,曹太醫只怕也不敢直視,絕不可能發現診脈的對象並非容妃。」
太後突地坐直身子,懊惱的用力捶了椅墊一下,「哀家太粗心了。」
「容妃不但聰明又狡滑,非常人能及,太後當然不會察覺。」
太後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及容妃聰明,只能悶不吭聲。
蘭嬤嬤再次意識到自個兒說錯了話,可是這回她不知該如何補救,正愁著,守在外面的宮女出聲道——
「太後娘娘,翡翠姊姊回來了。」
蘭嬤嬤頓時松了一口氣,趕緊出去迎大宮女翡翠進來。
「太後娘娘,剛剛乾清宮有人來傳話,昨晚皇上悄悄出宮去了竹子湖。」
太後不敢相信的瞪直雙眼,「竹子湖?!」
「是,皇上並未刻意隱瞞去了竹子湖,可是見了誰很難查清楚,當時跟著皇上上到畫舫的全是親信。」
太後了解皇上,他不,後宮美色何其多,但他最喜歡待的宮殿還是那幾個,說他去竹子湖尋歡作樂,她絕不相信。
皇上會選在竹子湖見人,只怕是看準竹子湖的優點,待在畫舫商談事情,不容易教人竊听,換言之,昨晚皇上去竹子湖必然是有要緊的事,而到底是什麼要緊的事讓皇上不惜去那種地方?
「李薊回來了。」
「回來說是沒有發現容妃的蹤跡,又見到敬國公世子都回京了,索性回來。」
太後知道雲靳去了燕陽,因為李薊在那兒見到雲靳,便特別書信回來告知,她壞疑雲靳也是為了容妃才會去燕陽,可是雲靳沒有招惹李薊,李薊也不需要找他麻煩,各找各的,看誰更有本事。
「雲靳何時回京的?」
「不清楚,敬國公世子如今沒有當差。」
太後細細一琢磨,不再糾葛這個問題,畢竟最重要的是,雲靳如今在京城。
「你告訴李薊,哀家要知道皇上昨晚在竹子湖見了誰,還有,讓他從雲靳身上下手。」
「是,奴婢這就出宮尋李薊。」翡翠行禮告退。
「太後認為皇上昨晚在竹子湖見的人是敬國公世子?」蘭嬤嬤低聲問道。
「有可能。皇上突然將雲靳踢出都院,接著雲靳就借游歷之名離京,若不是李薊在燕陽發現他,哀家還不知道他去了燕陽。雲靳在北境打磨了三年,這一點是李薊無法與他相比的,李薊查不到容妃的下落,雲靳可不見得查不到。」
「太後見解精壁,老奴佩服。」
「哀家倒希望雲靳真的有容妃的下落,省得哀家費心思找人。」
「可是……」
「先皇如何敢將玉璽藏到宮外?即使容妃事後有所察覺,容妃想將手伸入宮里可不容易,哀家佔了絕對的優勢。」太後高傲的抬起下巴,宮里是她的天下,就是皇上也爭不過她,容妃膽敢在宮里作怪,只會落在她手上。
蘭嬤嬤放松了下來,是啊,宮里可說是太後說了算數,要是連太後都找不到,其它人又如何能找著?
第六章 一棵栗子樹換終身(1)
蘇映寧最近的樂趣就是在京城四處閑逛,欣賞各種生活風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興致很快就沒了,總覺得身邊少了一樣東西……不是,應該說少了一個人。
雲靳如今沒空理她了,剛開始她覺得挺好的,畢竟男女有別,他們兩個老是湊在一起總是不好,可是當他不在身邊了,她又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習慣真的不是好事,這種時候她就很慶幸買下了朱傾兒,好歹有個人作陪。
念頭一轉,蘇映寧的目光也跟著轉向朱傾兒,她懊惱不已,欲言又止的,她索性開口道︰「傾兒,有話直說,不要憋著,很容易憋出病來。」
朱傾兒彷佛得救似的松了一口氣,兩眼直勾勾的瞅著她,壓低嗓門道︰「姑娘,有人跟蹤我們。」
蘇映寧嚇了一跳,看她,「我都沒發現,你如何發現的?」
兩人相處也有一段日子,朱傾兒知道一般的易容騙不過蘇映寧,「這路上他們換人跟蹤,姑娘才沒有察覺。」
「我究竟哪兒惹到人,為何老是有人跟蹤我?」蘇映寧意有所指的看了朱傾兒一眼,在她眼里,朱傾兒算是來「跟蹤」她的。
怔愣了下,朱傾兒回以一個傻笑,老實道來,「如今有我跟在姑娘身邊,哪用得著其它人盯著姑娘?」
蘇映寧稀奇的挑眉,「這麼快就坦白了,我還以為要等上一段日子。」
「姑娘聰慧過人,我可不敢在姑娘面前自作聰明。」
「不必拍我馬屁,有點腦子的人對你這種來路不明的丫鬟都會生出警惕。」
「可是姑娘還是買下了我。」
「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傷害我,而我又很好奇你的目的,只好買下你。」換言之,她可是經過評估,可不是隨隨便便買個丫鬟放在身邊。
朱傾兒不知道如何接話,只好又回她一個傻笑。
蘇映寧並不期待能得到答案,若是朱傾兒會輕易交代自己的目的,又何必大費周章兜上一大圈?不過,這不妨礙她借此機會探一下朱傾兒的深淺,「你認為跟蹤我的人是誰?」
朱傾兒實話道來,「他們身手很好,我覺得很可能是宮里出來的人。」
「宮里?」蘇映寧很驚訝。
「這是我的判斷,他們的身手應該是經過特別訓練,不同于權貴之家的侍衛。」
蘇映寧一副「原來如此」模樣點點頭,隨即突然問道,「你也是經過特別訓練嗎?」
「姑娘太高看我了,我若有這樣的身手,就不會只能當個丫鬟。」朱傾兒的臉垮了下來,顯得可憐兮兮。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快被姑娘逼到絕境的感覺。
「我說你經過特別訓練,不是說你有這樣的身手,而是你能看得出來,這只有一種可能,你經常跟這樣的人在一起。」蘇映寧當然知道朱傾兒不是練家子,要不,三哥哥和雲靳早就提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