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湊趣說︰「母妃真是好福氣,得到父王這樣傾心相愛。」
白蘇芳心想,你也不差啊,王爺還有個喬姨娘,齊余可是連個通房都沒有啊。
只是要說到「愛」的話,王爺肯定還愛著王妃,從眼神就看得出來,他看王妃的時候總是在笑,齊余對金氏比較像親人,有感情,但沒愛情,該給的臉面會給,但要是不得他的心,懲罰也是會有的,就像上次的步哥兒事件,齊余讓金氏在庭院跪了一晚。
不過也輪不到她替金氏惋惜,扣除那次替敬王妃頂罪,金氏過得可不差,日子清靜,又有兩個兒子,放在同一輩的夫人女乃女乃中,一堆人都羨慕她。
但王府要說到好命,最好命的還是敬王妃。
想到這里,白蘇芳好像有點懂齊行樂要她提當年的意思了——
他要讓孫玉琴想起這男人對她有多好。
多少王妃跟側妃妾室斗得死去活來,她不用。
多少王妃現在年華老去得不到丈夫的關心,她沒有。
她的兒子就是世子,庶子已經「病了」,不用擔心王爺改變主意,府里只有一個喬姨娘,安安靜靜的,也不做妖,她只要別跟自己過不去,她其實很幸福。
丈夫對她仁至義盡,看在丈夫的分上,她是不是應該專注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不要去管這個庶子了,讓庶子活著真的不妨礙她什麼——齊行樂真的出事,王爺也會難過的。
廳上一陣和樂。
後來女乃娘說步哥兒在打呵欠,敬王妃連忙讓兩個女乃娘把孩子都抱去睡,對大人說時間還早,可小孩子不能熬。
眾人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白蘇芳就見敬王妃臉上的溫柔逐漸退去,心想,她說不定還是要發作,她知道丈夫對她很好,毀了庶子也會讓丈夫傷心,但她就是不能忍。
「王爺,明年我們也辦春宴吧。」敬王妃提議,「明年雨姐兒也要十四歲了,正該是多跟夫人小姐來往的年紀,辦個宴會也好有個由頭,讓各家夫人多看看她。」
「也好,那就請王妃操勞了。」
「自己的女兒,哪有什麼操勞不操勞。」
喬姨娘臉上出現喜色,大小姐已經訂親,她生的若雨今年十三,這是走動的年紀了。
若雨聞言連忙說︰「若雨謝謝母妃。」
「到時候春宴辦起來,媒人也走動起來,不過說到媒人,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了幾天都不明白。」
敬王爺不疑有他,王妃既然如此說,這便接口,「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大家想一想,或許就通透了。」
「是。」敬王妃臉上露出困惑的樣子,「王爺也知道,我家兄弟多,佷子佷女也多,每年都在講親事,媒婆來往頻繁,王爺也知道,這媒婆可不只講親,還會講起家族之事,畢竟成親是兩姓之好,不是夫婦和睦就可,還要兩家人能當親戚,這才是完美的婚事。」
敬王爺點頭,「是這樣沒錯。」
「我前些天回家看母親,歲好余媒婆來討論我佷子的婚事,幾人便在房中閑聊,余媒婆說,城南有個絲雷綢商,妻妾七八人,生了十八個女兒,只有一個獨子,自然是愛逾性命,沒想到那獨子因為父母寵愛過度變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有天上街跟人起沖突,被對方狠狠揍一頓,回到家躺了幾個月,請了無數大夫,好不容易才清醒,眼楮睜是睜開了,卻連爹娘都不認得,原本很會看賬本的人變成迷迷糊糊的,連吃飯都要人家喂,那絲綢商便想,不如給兒子娶個妻,傳個後,給家里添喜,說不定這喜事一沖,人就好了呢。」
敬王妃頓了頓,「那兒子笨歸笨,但家里卻有錢,因此還是說上一戶人家的姑娘,結果大婚之夜元帕卻是拿不出來,原來那姑娘未經人事,什麼都不懂,那少爺只不過是個大孩子,更加不懂,主母也沒想過要讓嬤嬤幫忙,兩人就在床上躺了一夜,直到隔日那主母問起,那姑娘才支支吾吾將昨晚的事情說了,隔天派了嬤嬤去指導,兩人這才順和圓房。」
一番話說下來,眾人都是錯愕萬分,這麼隱私之事,在房中講講也就算了,怎麼好拿來大廳上說。
只有齊行樂跟白蘇芳明白,敬王妃是不惜丟了自己的臉面,也要讓他們下地獄就對了,什麼城南的絲綢商,影射的不就是他們倆嘛。
白蘇芳心想,若是關上門來跟王爺講讒言,王爺愛子心切,不忍心孩子失望,說不定會抹過去,還要她不準再提,可現在一家子都知道,連伺候的小僕婦丫鬟都听到了,王爺就定要做出回應。
敬王妃假裝沒注意到眾人臉色,繼續說︰「我便想起樂哥兒跟老三媳婦,那日原本要派唐嬤嬤幫忙,樂
扮兒卻說不用,又打又踢的把唐嬤嬤趕出來了,只不過後來有送來元帕,我心想既然順利也就罷了,那日回去听說這事才覺得奇怪,樂哥兒沒有通房姨娘,什麼也不懂,老三媳婦又是個閨女,理應也不明白,那怎麼會有元帕出現?」
一個出身高貴的王妃在大廳上,一口一個圓房,一口一個元帕,直指孩子們的房事,實在是很詭異的場景。
只能說敬王妃對齊行樂太恨了,恨到不惜丟了自己的臉面也要搞死白蘇芳,讓他沒了孩子。
齊余皺起眉頭,「母妃,這事怎好在這里說。」
敬王妃卻是不理他,「我心里懷疑,隔天便請了太醫院的醫女來看,那醫女說帕子上的東西不是真的,是造假,青樓的女子都是這麼欺騙客人的,王爺,這正常來說兩人都不懂,應該沒有元帕給我,但給了,就應該同房過,可既然同房,又何必給個假的,您說,這不奇怪嗎?」
敬王爺臉色鐵青,「這事情到我書房再說。」
「妾身偏不,這可是大事,白家女欺負我們兒子,我們何必還給她留臉面?」敬王妃裝出一副愛子心切的表情,「王爺,前些日子總有個男人在王府里走來走去,妾身把他抓來一問,王爺要不要猜猜這男人是誰?」
齊行樂卻在這時候喊了出來,「是誰?」
「王爺您看,連樂哥兒都想知道呢。」敬王妃一笑,「他說是白蘇芳在鄉下的丈夫,原來老三媳婦早在鄉下成過親了,後來知道可以入京攀富貴,便舍了丈夫孩子北上認親,沒想到那丈夫這麼痴情,為尋這不守婦道的妻子上京城來了,說孩子想娘呢,王爺,那孩子快足歲,說是上京的前一個月生下的。」
敬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庶女可以,但嫁過人生過孩子的肯定不行,這白蘇芳連自己的丈夫孩子都能拋棄,算什麼好東西,將來還會好好照顧樂哥兒嗎?
是不是看到哪個男人更好,馬上又撲上去了?
樂哥兒就算病了,那也是堂堂郡王,配個千金小姐都綽綽有余,白蘇芳都破了身子,還敢嫁進來?
「還站在那邊看什麼?」敬王爺怒吼,這麼骯髒又貪婪的女人沒資格站在王府的大廳,「把人拉下去,關到柴房去!」
眼見柴房等著自己,白蘇芳連忙出聲,「等等,父王單憑母妃一面之詞就信了?」
敬王爺怒目相向,「我不信王妃,難道還信你?」
「媳婦要看證據,看證人,看帕子,看哪個人敢冒充我的丈夫跟孩子。」
「好。」敬王妃點點頭,她就等這一句,這次非死她不可!「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成全你。唐嬤嬤、阮嬤嬤,把人帶上來。」
大廳安靜無聲,落針可聞。
金氏數次拉齊余的袖子,暗示他回院子,他卻是不為所動,這白蘇芳即便成過親,但現在有了樂哥兒的孩子,如果父王要賜死她,他要開口替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