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也要把錢存進去嗎?也對,帶這麼多錢出門太不理智,只有把銀票放在錢莊才是萬無一失的保障。
既然同路,有車階級也願意搭載她們一程,的確比用條腿走路方便舒腿多了。
「鹿兒,我們不好隨便上人家的馬車吧,我們跟這兩位公子又不熟。」青明珠不是很贊成。
「小泵娘,你這是看不起我夏衍的人棓,你隨便去打听,我夏府馬車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坐的。」他很少看到這麼不知好歹還懷疑他清高人格的小丫頭,太不可愛了。
「夏府很有名?」別說青明珠不知道夏府是哪戶人家,鹿兒也不知道。
「隨便抓一個路人來問,南州刺史夏大人府就會有人告訴你了。」官琺邕看好友一臉讓我屎了的表情,很不忍的揭開兩個姑娘孤陋寡聞的事實。
可憐兩個小泵娘縣城都還沒認全,就被強行灌輸了南州刺史夏大人府邸……這誰知道啊?不過人家都把名頭搬出來了,鹿兒和青明珠哪還有什麼異議,她們欣然坐上馬車。
鹿兒第一次坐上馬車,心里那個感慨啊,別說里頭的寬敞了,擠進四個人還綽綽有余,舒適的繡花團軟墊,腳上是羊毛毯子,無論馬車跑得多快都不顛,茶具點心書本骨牌都有,她發誓,等她有了自己的宅子,頭一件事就是要買一輛這輛馬車還舒適無比的大馬車。
闢扶邕也發現他對面這個小泵娘有多喜歡這輛馬車了,她也不怕人家說她眼皮子淺,這里模模,有機關的地方抓著夏衍假定根究底的問清楚,不過,她如今手上有銀子了,想買一輛馬車代步也不是買不到。所以,他很安心的閉眼休憩。
只是————他明明就坐在她對面,為什麼關于馬車的事只問夏衍不問他?
難道,他長得比較顧人怨,不太可親?
馬車速度快捷,很快去了和夏刺史府有往來的熟悉錢莊,鹿兒將六萬二千兩白銀都存了進去,然後兌了三百兩的銀票碎銀出來。
唉,這不是要補上王娘子給的訂金,就算兩人各得五十兩,可想而知她們是一個銅板也落不到荷包,都給了孫氏,兩人又空空如也了。
因此,另外的一百兩她打算給青明珠,讓她自己看著辦,看著用,也算償還她大方借自己五十兩去買廢料的錢。
至于她自己拿看剩下一百兩,偶而嘴饞的時候買個零嘴還是吃頓好的,也很合理對吧?雖然鹿兒是這麼打算的,但青明珠怎麼也不肯收她的錢,兩人推讓了一番,她最後只肯收五十兩銀子,這還是要給女乃女乃交代她才肯收下的。
現下有了銀子,青明珠原本做刺繡賺的錢可以給家人買東西了,人吶,沒有能力的時候沒話說,有能力的時候還苛待自己就不必了。
還有,既然都搭著人家的大馬車去了錢莊,一事不勞二主,馬車又載看青明珠去給虎子、李氏、老二、孫氏、青老頭都給買了東西,看青明珠那喜氣洋洋的神情,鹿兒什麼都沒說。
凡事都會想到對方,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吧。
「謝謝官公子、夏公子,讓我們在城門下車就好了。」不回村子,天恐怕就要黑了,模黑走路,鹿兒沒什麼把握,古代黑漆漆的山路和現代到處都霓虹燈的柏油路可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兩位姑娘住百花村是嗎?離縣城不遠,大家相識是有緣,不如讓馬車送兩位姑娘一程,再說,明珠姑娘買了這麼些東西,也不好帶著走。」夏衍在某人的示意下,變身成熱心助人的熱血青年。
而他為什麼會知道青明珠住在百花村,他們這一路就算不是多有話聊,但是基本該了解的,他多少都從青明珠不設防的口中問到了。
夏家馬車進了村子已近黃昏時刻,只見彩霞滿天,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天際雁鳥歸巢,處處皆是鄉間野趣。
老青家門口站著頻頻向著路口眺望的李氏,還有像條蟲不安分扭動的虎子。
李氏是遠遠看見馬車滾著煙塵過來的,她以為是哪家的人來走親戚,摟著虎子避到一邊,沒想到馬車卻停在家門口,接著再看到從馬車下來的青明珠,她激動了。
「娘,虎子,我回來了。」
鹿兒下了馬車也乖巧的喊了嬸娘,模模虎子的頭。
「你們這是……」李氏怎麼也想不到兩個孩子是搭馬車回來的,等她看到一身錦衣華服的官扶邕和夏衍下了車,臉上看見女兒的急切都變成了茫然。
這時听見外頭動靜的孫氏、章氏、青金珠和等著吃飯的老青家男人都出來了。
只是對于腦袋回路和別人不一樣的孫氏來說,她的眼里只有遲歸的孫女,她才不管她們是用什麼方式回家的,那些她毫不關心,她在意的是讓她等了又等,等不到該回來做飯的人,已經積攢了一肚子的火,不發泄一下她沒辦法過這個坎。
于是,嘴里罵罵咧咧的隨手拿起牆角的竹掃帚便雨點般的打了過來,打得鹿兒和青明珠閃躲不及就挨了好幾下。
「兩個野丫頭,一出門就像放飛的風箏,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還記得要回家,我打死你們,不打不長記性!」
不說官扶邕、夏衍,就連原先駕車、這會兒在幫忙把東西卸下來的衛二也不高興了。
「衛二。」官扶邕低喊。
他完全沒想到送這兩個小泵娘回來,別說一杯茶水也沒落著,還有人敢當著他的面打人,瞧瞧那小丫頭臉上的忍耐神色,在他看得見的地方都這樣了,看不見的地方呢?
「老太太這是做什麼呢?」
衛二很有眼色的叫了聲,含著內力的吼聲吼得孫氏耳朵嗡嗡叫,掃帚居然就掉了。
但是她一回過神來,眼楮掃過站在她家門口的男人,她年紀大,眼楮本來就老花,天又黑,可多少還是看清楚有兩個男人都不像是普通人,對于一個從來沒有敢挑戰她權威的老人來講,無論如何,她得找點場子回來。
「你是哪來的野男人,離我孫女遠一點!」
衛二差點被氣笑,他見過殺人不眨眼的汪洋大盜,見過心機算計翻臉無情的人,可這麼是非不分的老人還真開了眼界。「這位老人家,我家主子好意送貴府的兩位姑娘回來,不得一聲謝也就罷了,您不分青紅皂白的打小泵娘出氣,家丑不可外揚,您不替小泵娘的名聲著想,也該想想自己的。」
「我教訓自己的孫女關你什麼事?」無知者無畏,孫氏是最佳典型。
「老婆子夠了!」青老頭看的人比孫氏多,他上前向官扶邕和夏行抱拳致謝,這一進前更發現這兩個面貌神俊、風姿不凡的男人都不是非常人,隨便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闢扶邕的眼光根本不在青老頭身上,他看見那個叫青明珠的姑娘被一個婦人摟在懷里,一副母鳥護雛的模樣,而鹿兒她就倔著臉,緊握拳頭的小手繃著青筋,孤伶伶的站在暗處,小臉上一條紅腫明顯得官扶邕覺得無比刺眼。
為什麼一個小泵娘可以對這樣的打罵看似無動于衷?如果她喊聲疼,他還能理解,但是她只是緊緊閉著小嘴,眼里好像什麼人都沒有。
他送她們回來,目的也只是想知道小泵娘住在哪,待他親自去勘查完那條礦脈,再來尋她,卻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場面。
鄉下人打罵孩子再平常不過,他卻發現他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鹿兒臉上那種遺世而獨立的表情,好像這世界上她只有一個人。
可無論他有多不喜歡,他終究是個外人,別人的家務事他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