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帝也知道時間是他最大的敵人,但是他會無知的等著兩大世家將他架空嗎?他也是有自己的算計的。
他有好幾個兒子,最小的不算,二皇子、三皇子身邊都有了側妃,至于正妃的對象,他也心中有數,籠絡朝臣最好的辦法千古不變的便是聯姻。
他這大兒子雖然越大越不受控制,但也許在聯姻這件事上面能為己所用,不如對他釋出些善意吧。
得了他的好,難道這不知所謂的大兒還能繼續倔下去?
「你一舉剿滅了北漠人,功勞甚殊,你是皇子,爵位是沒法再升了,金銀珠寶你也看不上,朕就允你一個要求,不過你得想好,這個要求要是用了,可就沒有了。」話說得無比動听,延年帝環顧兒子們一圈,神情頗為滿意,可轉到官扶邕身上時,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嫌棄。
他以為掩飾得很好,其實官扶邕皆看在眼里,依舊不動聲色,就當什麼都沒察覺。
「什麼要求都可以?」他從來不天真,官扶邕知道延年帝必是有事要他做,否則那來的慷慨。
「膚能做到的,一定允你。」延年帝不由得有點後悔,他太過嘴快了,宜扶邕要是提出讓他兩難的條件,難道他也要允?
闢扶邕從皇帝的眼里看到一閃而過的遲疑。
他和皇帝是有段父子情的,在他的母妃還在,皇帝還是東宮太子,也還未納沈側妃和蔡側妃的時候。
他是他們唯一的兒子,獨享過皇家稀有的親情。
母妃過世後,沈氏進了東宮的門,替父親生下了好幾個兒子,這讓她的身分水漲船高,從側妃到了太子妃,他的父親稱帝,沈氏也成了皇後,他,一個失去母妃扶持的元配嫡子,或了孤雛。
他們父子逐漸離心,沈皇後居功至偉,他兩年前從仙女縣回京時遭刺客刺殺,他沒死,卻也去了半條命。
回到京城後他循線調查,結果非常的令人悲傷和心塞。
延年帝瞧著悶聲不吭的長子,心里一把火騰地往上冒。
每回見他,老是不聲不響不說不鬧不喜不怒,但是就陰惻側的盯著你,他在想什麼,你根本無從得知,多可怕的人。
這孽子,從北漠返回,還是那副死德性!存心氣他的!
闢扶邕凱旋勝利帶紿延年帝的喜悅逐漸減弱,甚至很想讓他跪安,來個眼不見為淨!
二皇子官扶淵感覺得到大殿上的暗潮洶涌,他不是很明白十五歲以前的兄長和十五歲之後怎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現在的他像一把離了鞘的刀,鋒銳刺人,人見人怕,就連在父皇面前也不曾收斂半分。
也在那年,他離開皇宮,出宮建府。
雖說每個皇子到了一定年紀都要開衙建府的,大哥不同,他會是未來的東宮太子的首選,他這出宮,有了自己的府邸,那這太子之位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闢抹淵不是愛動腦子的人,皇後是他親娘,皇帝是他親爹,他那皇帝爹時不時的讓他上前朝去听朝臣議論,把他帶在身邊,外頭那些櫛風沐雨和他半毛錢的關系也沒有。
相較于他,大哥後頭已經沒有母族的支持,父皇這些年沒少派他出外辦差,那差事還都不是什麼輕省的活兒,辦得好,是應該,辦不好,回來要遭罪,所有的皇子中大哥反而最是辛苦的。
闢扶邕淵心里一跳,父皇這是擺明了……擺明了偏心自己,那些個因為兄長阻擋在前面,原本不敢奢望的念頭都隱隱的浮現了出來。
爆扶邕挺直著腰桿看著這個他叫父親叫了十幾年,如今登上帝位,即便體弱,仍隱隱挾帶天子威嚴的男人,他欠了欠身。「兒臣有了心儀的女子,懇求皇上賜婚。」
「說,是哪位大臣的小姐?」延年帝楮一眯,疑心病發作,莫非他已經暗中在布置自己的墊力,想用來做什麼?
「她是兩淮鹽運使明大人流落在外的千金,如今回歸明家。」他想起在大街酒樓上倚欄對他笑,宛如瓊花初綻的鹿兒,想到他征戰在外,她給他寫了一年的「家書」,他冷酷的心情,變得溫柔許多。
「嫡孫女的回歸,居然病好了?」
「听說是如此。」
「朕聞那位小姐還未及笄,這年紀上……」
爆扶邕面無懼色,「她年紀雖幼,放在府中慢慢養著也不是不行。」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延年帝是知道明澹的,兩準鹽運使,從三品官階,算不上高官,也比不過封疆大吏,但是在朝廷卻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控制的可是江南鹽業。
所以被官員們戲稱是肥差,油水豐厚。
從三品官員的女兒要配皇子,的確是差了那麼一點。
只是這明澹既不結黨私,這官當了十幾年,還是朝廷在兩淮的錢袋子,可他兩袖凊風,據說府中那個宅子也只有三進而已。
甭臣吶,誰都不靠,誰都不幫,邕兒要有了個那樣的妻子,岳父是不夠強硬,不跟自廢臂膀沒兩樣?
據他所知,那明澹這會兒還居在家尚未復職呢。
延年帝想得深遠,揮手讓幾個皇子跪安。
兩兄弟在景福宮前分手,小內侍巴結的替官扶邕拿來斗篷,衛一給了那小內侍一個小元寶,隨手將斗篷披上官扶邕的肩。
闢扶邕才邁步,灰蒙蒙的天忽地下起了了霏霏的冬雨,很快把宮人清掃干淨的甬道潤濕了一片。
「殿下,可要屬下去值班房拿把油紙傘?」這雨勢雖小,回到府邸人也濕透了。
「不必。」
主僕二人落地無聲的走著,寂靜無人的偌大宮殿漫長的似乎沒有盡頭。
出了宮門,官扶邕回頭望著皇宮金色的匾額,忽然止住了腳。
他語焉不迸的說道,「衛一,你可想過皇子府里要是多了個女主子,會不會比較不這麼冷清又無趣?」
他不想回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皇子府。
衛一不明他們家殿下怎麼會提到這個。
殿下莫非……思春了?
那些個兵丁們不是一天到晚聒噪著什麼當兵兩三年,母豬賽貂蟬,殿下在北漠待了一年,身邊也沒個知心人,這會兒是想去青樓松快松快嗎?
衛一拼命搖掉腦子里的浮想聯翩,殿下進宮去,陛下不是該論功行賞?莫非賞賜令人不滿意?
「殿下可是要回府了?」衛一吶吶擠出一句話來。
「去明府。」官扶邕只撂下這三個字。
第十七章 聖旨賜婚進宮謝恩(1)
京城地道的小吃最得鹿兒的心,更好的一點是這些攤子沒有時間性,從早開到黃昏的小店多得是。
她也嘗嘗敞開肚子吃,今天是李婆子湯餃,明天是老糟頭牛肉面,街頭巷尾的小店,有的甚至連個店面也沒有,就一個小攤,比比皆是。
她今兒個到了老姜的蔥包燴攤子就走不動了。
攤子前站著不少人,里頭就兩張桌子,老倆口子都白發皤皤,佝僂著腰,卻沒有人嫌他們動作遲緩,有的拿了就邊走邊吃,有的站著吃,她也不急,坐了一張桌。
沒想到人多,兩公婆的飯菜卻來得極快。
香脆的油條裹著面餅,大的得用兩只手拿,雞蛋、榨菜、素燒鵝,淋著甜甜辣辣的醬料,一碗酸辣湯,一碗倒扣也不會掉的合碗酪,鹿兒吃得很是暢快。
不知道是酸辣湯的緣故,抑或是四周人太多,擁擠又喧嘩,鹿兒吃得一頭的汗,吃一口,擦汗,擦過汗,再吃一口,一下子就油光滿面。
「姑娘,不介意並桌嗎?」聲音隨著高大的人影接近,有人坐了下來。
「你坐。」就兩張桌子,應該看她和小綠都是女子的關系,卻沒人敢過來要求並桌,終于來了一個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