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候夫人當即吩咐一個婆子,親自到白家去瞧瞧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不久,那婆子領著四個丫鬟提著食盒來到白府,在偏廳里見了顧氏。
「這巧味齋的糕點,我家夫人嘗了後贊不絕口,特地差我帶些過來給您和府里幾位少夫人與小姐們也嘗嘗。」婆子臉上帶著笑,恭敬的抄著手。
彼氏微笑的謝了聲,「夫人有心了,這麼惦記著咱們,府里今早也做了些荷花酥,味道也十分爽口,你也帶些回去給夫人嘗嘗。」嘴上客氣的說著,她心下琢磨著在這當頭安定候夫人突然派人來送糕點,究竟是何用意。
婆子笑呵呵接腔說,「多謝白夫人,我家夫人差我過來時,提起了幾年前她生辰時,白夫人曾帶白府兩位小姐親自過府給她祝壽的事,那時我家夫人就對府上兩位小姐贊個不停昵。听說二小姐時常到寺里抄寫經書,這回還特地吩咐我帶了串紫檀佛珠讓我送給二小姐呢,不知二小姐可在?」
不好一來就要求要見白蘊慍,她委婉的以這種方式求見白蘊惜一面。
彼氏不動聲色,溫聲笑說,「哎呀,這可真不巧,蘊惜她今兒個出門去上香了。」
女兒此刻全身布滿疹子的模樣可見不得人,萬一讓這婆子見了,到外頭去亂說,對女兒的名聲可不好。
「是嗎?那可真不巧,不知二小姐是去哪座寺廟上香?!」
彼氏隨口說了句,「她去善有寺。」
「我家夫人有時也會去善有寺,听那里的和尚講經說法。」
彼氏笑應道,「我偶爾也會上那兒去,以後有空倒是可以約候爺夫人一塊去听經聞法。」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敘了幾句,婆子才告辭,因著沒能見著白家二小姐,出了白府,她即刻轉往善有寺,親自去查問白家二小姐是否真來了寺里上香。
而後她返回安定候府,向自家主子稟道,「白夫人說二小姐去了善有寺,奴婢出了白家便轉去善有寺問了寺里的知客僧,那客僧說白二小姐今兒個並未去寺里上香。」
「白二小姐沒去善有寺,白夫人為何要這般騙你?」
「怕是不想讓奴婢見到白二小姐。」
安定候夫人忖道,「這麼說來二小姐可能真的染了怪病,所以白夫人才不肯讓你見她一面。」她臉色頓時一沉,「倘若白二小姐真得了怪病,我兒可不能娶她進門。」
「不過咱們畢竟沒見到人,她是不是真染了怪病也不好說。」婆子謹慎答道。
「你說的沒錯,這白鼎然到底是須州太守,咱們確實不好就這麼退了這門親事,還得要有憑證才成。安宋定侯夫人略一沉吟,吩咐道,「你再去她診病的大夫那兒走一趣,親自問問他白二小姐究竟是得了什麼病。」有了大夫的話為憑,他們要退親事,白鼎然也怨不得他們。
「是。」婆子離了主子的跨院,先去張泰的侍妾那里打听大夫的醫館在何處,這才出門往醫館而去。
半晌後,她將探得的消息,如實稟告自家主子。
「夫人,那大夫說白二小姐確實全身起了紅疹,連日不消,至于是何緣由他也不知,換了幾帖藥方都遲遲不見效,故而他也無法確定這病何時才能痊愈。」
听完,安定侯夫人面露慍色,「白二小姐果然染了病,這白家竟然瞞著咱們不說?這可不成,這祥的媳婦咱們泰兒不能娶,萬一進門,把怪病傳給泰兒可怎麼好,我去找侯爺退了這門事。」說完起身往外走去。
第四章 歸心似箭(1)
彼氏去看女兒,才回了自己的院,就見白鼎然面帶怒容走進來,她心下詫異不知是誰惹了丈夫生氣,小心翼翼迎上前去。
「老爺這是怎麼了?」
「張家說要退親!」白鼎然拂袖怒道。
彼氏詫問,「張家為何要退親?」
「他們听說蘊惜染了怪疾,身上長滿疹子的事。」說完,他慍怒的質問顧氏,「你說你是怎麼掌家的,蘊惜染病的事怎麼會傳了出去?鬧得安定候今兒個還親自問我有沒有這回事,你可知當時我有多難堪?」
他當時被安定侯猛然這麼一問,心里一驚,本想將女兒起疹子的事三言兩語帶過,誰知,這安定候最後竟抬出替女兒診過病的大夫的話來堵他,最後安定候輕飄飄的說了句——
「約莫是咱們兩家沒有當兒女親家的緣分,還是讓二姑娘好好養病為重。」就這麼回絕了兩家的親事,讓他惱怒卻又無話可說。
見丈夫如此震怒,顧氏有些嚇到,她沒想到女兒染病的事竟會傳到安定候耳里去。
一愕之後,她細聲道,「這事定是哪個下人碎嘴,說了出去,可蘊惜不過是起了疹子,這病也不是治不好,安定候怎麼能就這麼退了親?」
「這都幾日了,蘊惜那疹子都還沒消,張家還親自派人去問了大夫,知道就連大夫都對蘊惜這病束手無策,你讓人家張家怎麼想?」
事關她唯一的女兒,顧氏護衛地說道,「蘊惜那病不會治不好的,我們再另請大夫過來瞧瞧。」
「哼,就算蘊惜這病能治得好,張家也不肯再要這門親事了。」他先前為能安定侯結親有多高興,如今就有多失望。結不成親,白鼎然遷怨妻子,冷下臉說道,「先是昭嫻留書出走,接著蘊惜染病,你這陣子怕是也累壞了,我看你先休息休息,讓蓉婉先替你掌這個家吧。」
听見他竟要她交出中饋傍長媳,顧氏錯愕的抬眸望著他。
兩個女兒先後都出了事,白鼎然對妻子心生不滿,認為是她對女兒們不夠上心,才鐵了心要她交出中饋,「這個家確實該好好整治整治,你也辛苦這麼多年,府里那些事就讓蓉婉去操心吧。」說完,他抬步便往外走。
彼氏默然注視著丈夫毫不留情離去的身影,緊掐著手絹,她明白丈夫將結不成安定候這門親事全怪罪到她頭上,認為是她沒盡心照顧好兩個女兒。
但她又不能綁著昭嫻,她要出走,她這個當繼母的能有什麼辦法,而蘊惜可是她親生的女兒,她打小在女兒身上費了多少心思,女兒染了怪病,難道是她願意的嗎?看見女兒那張清麗的臉上長滿疹子,她都心疼死了,恨不得痛罵那些治不好她的大夫,結果丈夫還這般怪罪她。
這晚顧氏氣的一口飯都沒吃,將自己關在房里。
她身邊一個心月復婆子擔憂的將這事告訴白蘊惜,希望她能勸解勸解顧氏。
得知娘因為她被張家退婚而被父親責備,白蘊惜連忙去看望母親。
站在母親房門前,她抬手敲了敲門,出聲道,「娘,是我,我能進來嗎?」
等了須臾,房里傳來顧氏的聲音,「進來吧。」
白蘊惜推開房門走進去,再掩上房門,轉身見母親坐在床榻前,她走過去在母親跟前屈膝一跪。
彼氏訝道,「蘊惜,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對不起,都是女兒不好,才讓娘遭爹爹責難。」白蘊惜歉疚道。她刻意讓母親替她找別的大夫,就是存心想讓她染病的事泄露出去。她先前讓青兒私下里把這事傳到安定侯府去。
沒想到青兒不知怎麼的打听到那大夫的妻家竟與安定候府的一名小妾是親戚,于是就這麼順水推舟,輕而易舉的把事傳到了安定候夫人耳邊,安定候府也如她所願退了這樁婚事。
彼氏扶女兒起來,「這事怎麼能怪你呢,又不是你願意長疹子的。」
白蘊惜猶豫該不該告訴母親真相,起疹子的事正是地一手造成,張家主動退了親,原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卻因此害得母親受到父親責備,這不是她所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