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覺得他過得太愜意才想捉弄他,他當初如果跟仁王爺求一箱金子那多好啊,偏偏求什麼女兒進門當妾室,要不是大伯父這麼貪慕富貴,女兒現在還在家里當二小姐呢!」
「淘氣。」
宋萃玉挽著母親的手撒嬌,「娘~」
女兒一撒嬌,孫氏就沒轍了,剛剛還說她淘氣,現在卻是摟在懷中揉背,像小時候那樣,恨不得女兒永遠賴在自己身邊,自己可以保護她一輩子。
宋萃玉被揉得很舒服,想到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可以黏著母親,難掩不舍,伸手抱緊母親的腰。
母女心有靈犀,孫氏開口道︰「玉姐兒,你比宋家門後,轎子在王府繞了圈便被送到這別莊,母親听了心里難過極了,可是收到你的信,說可以來看你之後,我突然又覺得這樣也不壞,多少女兒出門就一輩子回不了家,我卻還能兩個月看一次懷胎十月的孩子,比起很多人來說幸福許多,再加上你又是一個跟別人不一樣的孩子,我有時候會覺得,也許讓你在別莊終老也不壞。」
宋萃玉笑道︰「女兒這兩年過得自在又逍遙,上頭沒人,下面的人又老實,我也覺得自己會在這邊住到老,可沒想到世子會讓我一起回仁王府,說來別人肯定不信,但母親一定信我,我真沒想過有一天又要進仁王府。」
「我也沒想過你會有此機遇,知道後,既擔心,又高興。」
宋萃玉用頭拱了拱母親的手臂,「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怎麼還高興?女兒擔憂得最近頭發都少了許多。」
「胡說。」孫氏摟著女兒,一下一下揉著她的背,「該說的話,我兩年前都說了,不過怕你忘記,今日再交代你一次,為人妻妾,一定要謹守本分,世子是天,不管你心里怎麼想,都得好好伺候,玉姐兒,如果你是嫁進商戶,受了委屈,母親當然幫你出頭,就算要上衙門,也會給你討公道,可今日你是進入王府當妾,宋家再富貴,在王府面前也只是塵埃,母親就算舍了命,也幫不到你一絲一毫,所以你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別讓貴人不快,最終害了自己。」
宋萃玉低聲應道︰「知道。」
「還有,世子婦尚未過門,算是大幸,你是世子唯一有名分的女人,得快點懷上身孕,這才能安身立命,母親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一定是認為,只要你沒有懷上孩子,世子妃就不會把你當成眼中釘,可是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就拿我們家來說,朱姨娘不曾有孕,但你大伯母可曾饒過她?不管有沒有懷上,妾室就是原罪,沒有哪個正妻有那肚量的。」
宋萃玉不服氣,「可是娘就對我們五房的三個姨娘都很好,牛姨娘生了唯一的兒子,母親也讓她自己養。」
「你爹那樣子,我真的爭風吃醋不起來。」雖然說來不像話,但為了女兒,孫氏只能把自己的老底給掏了。
宋五福就是個軟爛家伙,這輩子說的最多的三句話就是「娘,怎麼辦」、「大哥,怎麼辦」、「我不知道啊」,一點責任都不想扛,但要說起享受,可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她過門後沒多久就發現丈夫根本扶不上牆,但當時已經懷孕,無法和離,只能忍了。
後來生了女兒,按照東瑞國制,女兒是宋家人,要和離,孫氏只能自己一個人走,孫氏舍不得女兒,只能選擇留下來,但要同房卻也不可能,她便推說產後恢復不好,把丈夫往姨娘房里推,每隔幾年就換一批青春漂亮的通房丫鬟,丈夫高興,她自己也樂得清靜。
至于把妾室的兒子抱過來養,那就更不可能了,又不是自己親生的,她才不想那麼累,她之所以對妾室很好,對庶子女也很好,是因為她根本打從心里不在乎宋五福,沒有醋意。
「你爹是被寵壞了,我這才不在乎,可是世子年輕有為,你覺得世子妃會不會在乎?肯定會的,玉姐兒,相信娘,世子妃不會放過你,你一定要想辦法在她進門前立穩腳跟,就算她是主母,你是妾室,你也要硬到她不敢隨意動你,听娘的話,趁著世子妃還沒入府,趕緊懷上,生個孩子,即便是女孩,那也是世子的第一個孩子,當然,要是個男孩,那就更好了,世子是單傳,你能為王府開枝散葉,絕對大大有功勞,說不定看在這分上,會封你當世子側妃,到時你跟世子妃就是姊妹,不是主僕,不用怕她。」孫氏殷殷交代。
宋萃玉默然,母親說的沒有錯,一直以來她是因為不想面對而自欺欺人,所以從不多想,如果世子妃進門後,她的處境會如何,除非世子妃腦子出水,不然絕對不會放過她,就算她是膝下無子的小透明,世子妃也會除之而後快,原因很簡單,先進門就該死。
有什麼方式可以避免挨打?有,讓自己強壯起來。
看喝醉酒的人在路邊挑釁,一定找弱小打,她沒看過誰敢打彪形大漢,同理可證,如果她生了個兒子,世子妃要拿捏她之前,就會先考慮一下了。
不過還有個問題,萬一世子不踫她怎麼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安定郡王跟趙天霽真的很不像普通表兄弟,連兩日大雨,別莊又在山腰,山路是超級難走的,安定郡王居然來了,而且講的都是一些沒有急迫性的屁話,她覺得安定郡王不是為了講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而來,而是想看看趙天霽。
趙天霽到底是基還是雙,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他要是雙,她還能算好危險期,直接懇求他給個孩子,萬一他要是基,那她要怎麼辦,想辦法長出胡子去討他喜歡嗎?
「娘,女兒有件事情想跟您說……」宋萃玉附在母親耳邊小聲說著。
聞言,孫氏皺起眉頭,「娘也听過仁王世子好龍陽的傳言,一直以為是朝堂有人跟仁王爺不和,故意敗壞仁王府的名聲,沒想到不是空穴來風。」
「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您不覺得世子都十九歲了還沒訂親,唯一的姨娘還是仁王給定的,不是很奇怪嗎?據說世子的個性跟仁王爺一樣拗,齊太妃拿仁王爺沒轍,仁王妃也拿世子沒轍。」
「你先打起精神應付,世子若是無論如何都不踫你,再讓郝嬤嬤回家一趟,娘一定會替你想辦法。」孫氏想了想,露出一絲笑容,安慰道︰「你也別自己嚇自己,你方才說世子跟仁王爺一樣拗,也許世子是在等待命定的那個女人呢,就像當年仁王等待仁王妃出現那樣。」
「娘啊,仁王妃很美的,你們都說馮家姊姊像天仙,可馮家姊姊還比不上仁王妃三分,女兒哪有那美貌。」
「胡說,你哪里不好了,每次宴會,多少太太女乃女乃稱贊你。」听到女兒自我貶低,孫氏不悅,「靠美貌的女人那是最末端的,上乘的女人靠的是手段,女人只要有手段,就算不是牡丹容貌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娘可不準你胡思亂想。」
孫氏還要趕在日落時分到驛站,無法停留太久,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了,她忍了一下午,離去之前還是忍不住哭了。
母女倆緊握著手,淚眼相望,她們都知道要是沒有意外,這將是今生最後一次見面,直到郝嬤嬤再三提醒時間已經不早,孫氏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
宋萃玉雖然推辭,孫氏還是把自己的銀子留下,對于女兒將來的人生,她已經什麼都幫不上忙了,將來女兒遇到困頓難處,她也不會知道,可至少讓銀子陪在女兒身邊,銀子不是萬能,但沒有銀子那是萬萬不能,女兒不缺錢她還能放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