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玲月頓時窘紅了臉,「我、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哪有教唆了……」勉強辯解了兩句便說不下去了。
她一直不解,過去覃清菡是個不善表達的笨蛋,怎會忽然之間變得口齒伶俐?好像是自她在田里昏過去,大夫診斷她曾沒有氣息又起死回生開始,她就變了個人,不再半天不吭一聲,還把她這個小泵壓制得死死的!瞧,剛剛她不過說了幾句,覃清菡竟然就讓她在她哥哥面前如此難堪,等著,這個仇她若不報,她便不叫景玲月!
覃清菡端起涼茶喝了一口,景玲月在心里對她咬牙切齒,她自然都听到了。
她是不想再像前世那般汲汲營營,想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但她也是個特別不吃虧的性子,原主為景家付出甚多,做牛做馬的,出賣勞力,景玲月可說是原主在養的,可景玲月非但沒有半點感激之心,一有人撐腰便想著要叫原主不好過,所以她也不會在言語上客氣。
如今,景玲月認為她傍到景飛月這株大樹,不再需要靠她養了,有了底氣便想著對付她,她倒是想看看景玲月要如何對她報仇?如果不給她買衫裙也能算仇的話,她也認了。
宜州距離京城約莫要半個月的車程,他們這浩浩蕩蕩的車隊要費上更多時日,怕是要超過二十日才能抵達京城。
覃清菡也不怕旅程辛苦,她穿來後沒離開過白蓮鎮,忙著務農,連省城也沒去過,此時就當觀光旅行,一路上看看大黎的風景。
這一日,走到了馨州白桃縣的山腳下,距離預計要休息的縣城客棧還有一個時辰,可景瓏月臉色煞白,又想嘔吐,實在無法再趕路了,景飛月便命大隊人馬停下,尋了處寬敞的農莊,借住一宿。
那農莊原是閑置著,主人在外地,管事得知是京城來的大貴人,乃是堂堂戰郡王,哪有不應承之理?滿口歡迎的安排了三十間廂房給他們使用,又忙讓廚房做了幾桌飯菜來待客。
景玲月見兄長的名號如此好使,又歡喜了好幾分,在這窮鄉僻壤都能如此受人尊崇,進到京里更不用說了,那肯定是橫著走都沒問題了。
景瓏月只是暈車,並無其他大礙,農莊管事讓人熬了一帖消暑安神的草藥讓景瓏月喝下,她喝了,沒吃晚膳便去躺著了。
至于景玲月嘛,她很把自己當回事,差遣著管事領著她介紹農莊里外,听那管事左一聲大小姐,右一聲大小姐,沾沾自喜的眉飛色舞,過足了大小姐的癮。
覃清菡覺得農家菜挺不錯的,她吃了一碗飯,又喝了半碗湯,兩個孩子更是胃口大開,吃了不少,吃到小肚子都鼓起來了,她想著帶孩子去莊子外頭散步消食,一時興起,想起自己幼時夏季在山里的外婆家過暑假時,總能捕捉到螢火蟲,便去問了管事,果然管事說後面山谷便能看到流螢。
「走,咱們去看流螢!」覃清菡興沖沖地說道,形容了下流螢是何物。
兩個孩子一直待在白蓮鎮,沒看過流螢,此時听見母親的形容,很是好奇。
景飛月听見他們的計劃,便道︰「這里陌生,我陪你們同去。」
覃清菡原想叫他派兩個手下保護他們娘仨即可,又想到他可能是想親近兒子,便點了點頭。
可憐他這個做爹的,都幾日了,還無法跟兩個孩子培養感情。景飛月不是個會主動逗弄小孩子的男人,兩個孩子又特別冷靜,對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爹,沒有狗血劇的自帶親情,甚至可說是冷淡得很,還外加了一些防備心,在這種情況下,要拉近距離是極難的事。
好吧!她就當做善事,充當孩子和景飛月之間的橋梁,說起來當年他一走了之時,不過是個青少年,一場大病,讓他有了個不合心意的妻子同吃同住,怎麼說都別扭,說他搞叛逆才離家出走也無可厚非,如今他來接妻兒,有心彌補,也不算壞到底了。
想到這里,覃清菡也不禁失笑。
原先她認定了原主的夫君是個大渣男,如今卻幫景飛月說起話來,興許是相處之後覺得他也沒那麼壞,不過,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他的高顏值讓她對他的苛責少了大半,這部分就完全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只不過是特別嚴重罷了,面對一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子,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提神藥,放在角落也不礙眼,何況景飛月還是那種很陽剛的俊美,長相英俊,身材魁梧,完全是可以做牛郎的類型,而男人,女人愛美,其實性質完全相同,只不過女人對男人的欣賞比較含蓄,前世她錄取店員時,也更願意錄用好看的人。
說起來,原主的樣貌也是極為出挑的,明眸皓齒,尤其一雙黑眸彷佛黑珍珠般動人,腰身不盈一握,肩膀圓潤小巧,縴手雪白如玉,未曾因長年的操勞而粗糙,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還有份大家閨秀的氣質,完全配得上景飛月,可景飛月當年還是離家了,可見他是個不看重外表的人,注重的是心靈相通。
沿途上,因為景玲月一直多方打探,她也多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據說,皇上要將霞光長公主賜婚給景飛月,而他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說自己已有結發之妻,而那位霞光長公主,乃是先帝最小的女兒,玉太妃所出,甚得太妃的寵愛,因而刁蠻驕縱,任性極了。
她大膽臆斷,景飛月既會因為受不了原主的愚昧粗鄙而一走了之,恐怕此番接回妻子之舉是因為不想與刁蠻公主成親,寧可重新接受曾遭他遺棄的原主。
若真是如此,此舉定然會刺傷到原主,幸好她不是原主,因此反倒覺得這樣甚好,雖然冒出個夫君,卻是厭惡她的,盡避要同處一個屋檐下,但他並不會與她同床共枕,她還是能自得其樂的過自己的日子。
這麼一想就覺得好過多了,慶幸不是一穿來便有個夫君在旁,若要跟陌生人行那夫妻之禮,她怕不早就嚇死了!
第三章 妻撩動夫心(1)
景飛月點了兩名小廝同行,讓他們提著燈籠在前頭引路,等入了後山,覃清菡也慶幸有景飛月同行,不然山里黑漆漆的委實有些恐怖。
覃清菡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走在小廝身後,景飛月殿後,看著一大兩小的背影,想到自己驟然離家,她一個人生下雙生子又含辛茹苦的扶養孩子長大,還代他侍奉父母,為父母送終,從前對她的厭惡也化為了絲絲愧疚。
說起來,她不欠自己什麼,是他欠了她,連他的命都是她救的,年少時的他,卻只因為話不投機這個理由便撇下了她,此時想起來也為自己的年少輕狂汗顏,幸而一切還來得及,他會補償她的,過去她吃的苦,他都會償還。
「娘,這里真有您說的那叫螢火蟲的小燈籠嗎?小燈籠要如何飛?」景金玉緊緊牽著覃清菡的手前進,好奇地問。
覃清菡一笑。「一會兒你見了便知道了。」
景飛月听了也是莞爾,她跟孩子說流螢是小燈籠,倒也貼切,只是孩子們若不親眼見到,是不會明白的。
一行人往山里去,已經能听到溪流的聲音,這時,就見數十只流螢飛來飛去,那小小的身子發出光亮,沒見過流螢的景金玉、景滿堂,饒是平時小大人似的,這時也不由得發出驚呼聲。
「它為何能發出光亮?」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問。